东霜台+番外(365)

作者:星津归春洲

“下官与沈大人的交情,哪需说这些场面话,只要沈大人莫将下官当作犯人那般对待便是下官之福了。”从宽言辞里虽含着玩笑之气,但明白人一听便知其所言非是出于真心,权为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言罢,从宽辞了沈匕,独身而去。

沈匕未让他府上马车送从宽回去,自也有因。

沈匕何等城府,今早的那封信已让其疑心大起,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尚未查清那封信的来历,傍晚时又收到御史中丞谢荄退还的贺礼。

他最初的确怀疑过明月珠是从宽送去的,毕竟敢去中郎将府上偷东西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即便当真有贼人将明月珠偷了去,也万不会转手送给他人,所以沈匕才心急火燎地将从宽从锁乌楼里拽出来质问。

可当从宽否认得如此坚决之时,沈匕又陷入一片迷雾中,一日之内接连出了两桩古怪之事,且桩桩惊险,任沈匕再心堪泰山之稳,也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从宽刚走,沈匕便命人叫来何冈,而且这是何冈今日第二次来沈府,第一次是上午,沈匕自从宽府上出来后,第二次便是从宽自沈匕府上离开后,足见沈匕对何冈的信任。

何冈到了之后,直接去了沈匕书房,两个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商讨了些什么,直到半夜,何冈才从沈府离开。

而另一边,湖之央处,一间青灯如豆的竹屋里,从沈府回来的小宗使将所见所闻之事纤悉无遗地禀报给苍驳。

小宗使走后,北行不解地问:“公子,你说这从宽,一向嚣张跋扈,走个路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挂到天上,怎么会和大理寺卿搅进这滩浑水里去?”

苍驳看着将熄不熄的灯火,不动声色地在纸上写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北行不出声念了一遍,随后拧眉道:“这样一来,此事就变得更复杂了。”

苍驳却摇了摇头,写下:更为简单。

“公子是说?”北行一遍遍地将纸上的字来回扫视,不由凝思。

苍驳搁下笔,踱出门外,面水而立,云思翻滚。

“公子,我想明白了。”北行激动地跑出来,引得佩剑哐哐作响,他兴高采烈地道:“公子是打算用从宽这把刀,连皮带肉地刮出那位大理寺卿的真面目。”

苍驳凝立未动。

北行自顾自说道:“从宽此人是讨厌了点,但他也并非一无是处,比如这种时候,他就能派上大用场,估计沈大人不久后便要后悔当初昏了头才会和从宽这样的人一同谋事。”

对前事多般揣测的北行犹自喃喃,声音越来越远。

一双漆黑的邃瞳望向迢迢苍穹,漫无边际的黑暗噬入眼眸之中,一刹那的交融,千山江雪无垢。

苍驳定如磐石地站在广袤长空之下,葱绿的苍苔在角落暗暗生长,风凉袂冷,白纱如雾,眨眼之间,皆是计谋。

第185章

又经两个昼夜轮转,苗耒国国主入城之日到了。

沈匕朝衣朝冠出府入宫,刚过华凤门便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御史中丞谢荄。

谢荄为人骨鲠,平生最不屑与巧言令色之流为伍,其与沈匕曾一同供职于御史台。

谢荄头先因着沈匕克己奉公的品行,对其颇为敬重,但自从沈匕成为按察使后,谢荄发觉此人性情有变,言方行圆,表里不一,浑不似以前那个虽未时时将家国百姓挂在嘴边,但行动上却一点不落、一心只想为民谋利的父母官。

登高望远,爬的高了,眼界阔了,却也离地越来越远,便也容易被浮云遮眼,而看不到脚底下的蝼蚁草芥。

前日里突然收到的书信和明月珠之事一直压在沈匕心头,致其目不交睫,食不知味,两日下来,整个人显见憔悴不少,看见谢荄后,沈匕立即强打起精神,提声唤道:“御史中丞,请止步。”

谢荄旋踵顾首,其手执朝笏,端端立着,一身刚正之气,打量了一下正快步走来的沈匕,忽问:“大理寺卿这是怎么了?”

沈匕小跑两步与谢荄齐足,二人并肩同行,沈匕赧然一笑,“让御史中丞见笑了,不敢瞒中丞,我正是因前日之事愧疚难安,这两日都不曾好眠。昨日退朝后便想同中丞言说,却觉无地自容,不知该从何说起。恰今日巧遇中丞,便想着一定要将中丞喊住,同中丞解释一番。”

谢荄清清淡淡地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中郎将已经同我说过,大理寺卿不必再言,你我同朝为官数年,目知眼见已久,区区之事,何以成担?”

沈匕连声附和:“中丞所言甚是,是我心量狭了。”

谢荄一本正色地道:“大理寺卿肝胆相见,荄知大理寺卿。”

沈匕眸心一动,随即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转而谈起苗耒国国主来朝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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