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6)

作者:星津归春洲

骨簪人神秘兮兮地左瞧右看,又朝如意荷包人凑近,右手曲指,磕了磕桌子面儿,特意压低声音:“前些日子,元宝街东角肉铺的赵掌柜家媳妇儿的一个舅子,给遇上了。”一张面皮被他作出的惊恐表情扯出深深浅浅好些褶儿。

如意荷包人的双眼顿时撑成两颗鸡子大小,张大嘴巴失声惊呼:“竟有此事?”

骨簪人赶紧将之呵住:“你可小点儿声,此事知之者甚少。我也是因犬子与赵掌柜家小女在同一个先生门下识字,赵掌柜媳妇儿同我媳妇儿闲聊时无意间说漏的嘴,事后百般嘱咐我媳妇儿,万不可将此事再传出去。”

如意荷包人立即收声儿,略低头,压着嗓子道:“断月湖的事可是人尽皆知,只要天色一降,漫说往湖边去,就从湖唇的路上过,都没人有那个胆儿。他舅子莫不是想不开?”

骨簪人咂了咂嘴,放下茶盏,道:“他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何想不开?”

如意荷包人纳闷道:“那他为何专赶着往那处碰?”

骨簪人道:“他不知道啊。”

如意荷包人追着问:“赵掌柜的媳妇儿就未同他说过此事?”

骨簪人“哎”了一声,道:“此事也怨不得赵掌柜的媳妇儿,这舅子与赵掌柜家往来甚少,几十年了,书信都不曾通过几封,这回是因着要来咱们县办事儿,才从了那处过。”

如意荷包人双眉皱起,不解道:“从隔壁县过来的路又不止断月湖那一条,他何故偏偏就选了这么个阴气的路?”

骨簪人伸了伸脖子,“话虽如此,但断月湖却是最不绕弯儿的一条。他事前不知此事,又急着赶路,本想着快快地来,也快快地回,结果却遇上了那个东西,当场吓晕过去,醒来后便是疯癫癫一个人儿了。”

顿了片刻,如意荷包人又问:“赵掌柜他家又是如何知晓的?”

骨簪人咽了口唾沫,“还不是那舅子的媳妇儿迟迟不见人回去,担心恐是出了事,这才寻来。也不知那舅子是如何走来咱们县的,他媳妇儿找着他时,他正在县口儿捡东西往嘴里塞,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喊着‘她来了,她来了……’,不成人样儿了。而且,只要他媳妇儿往他跟前儿一凑,他就吓得哆嗦,直往墙角挤,嘴里还叽哩哇啦叫个不停。他媳妇儿心里着急,奈何却束手无措,又不能撒下他不管,只有先在赵掌柜家安着。”

如意荷包人突然上了精神头儿,“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前些日子的确瞧见个身上穿着破烂衣裳的人,头发比鸡毛掸子还乱,结成了条条,我那时只当是个寻常花子,哪里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

骨簪人点点头,“指不定你那时瞧见的就是赵掌柜那个疯了的舅子。”

如意荷包人操心道:“那他们就没有想个法子驱驱秽物、请请神?”

骨簪人眼睛骨碌一转,“怎么没想?大夫请去瞧了,道士也请了好几个,银子花得不少,就是不起作用。”随即长叹一声,摆摆手,“恐怕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治不好了。”

如意荷包人不禁惋惜道:“那可苦了他媳妇儿了。”

骨簪人接过话:“那可不,听闻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三岁,一家老小全依仗他过活。日子本算松和,哪想却出了这么个事儿。”拖长了调子:“世事难料啊。”

二人又唏嘘了几句,发觉已无聊处,于是转开话题,斗侃闲事。

第23章 道听传闻

我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只知有个舅子从断月湖路过时吓晕过去,醒后已入疯态。至于被何事吓晕,二人言语中却未明说。

我伸指戳了戳不知是否听入二人闲话的商宧,问他:“你可晓得他们谈论之事?”

商宧夷然道:“那人既说知之者甚少,而我与赵掌柜亦不熟络,自然是无从得知。”

我又在唯商宧可见的暗处指向骨簪人,“我觉着那人的舌头有些浮,赵掌柜的媳妇儿叮嘱他媳妇儿不让将此事多传。可你瞧他,说的那样详细,好似自己亲眼得见一般。”

商宧笑了笑,却不答话。

我脑子里有根弦猛地一弹,交叠在桌上的手臂不经意朝对坐的商宧滑拢寸长,一连三问:“商宧,那你可知他们方才说的断月湖是怎么回事?此湖有何怪异之处?为何自那处经过便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吓疯?”

商宧似乎并不关心此事,只淡淡地道:“天下之大,自然不乏奇事,无须太过在意,你权当是随耳听了个话本罢。”

商宧明显是在敷衍我,如意荷包人说过,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此事。商宧既是在方圆百里之内,定无不知之理,只是不愿同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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