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49)

作者:星津归春洲

揣着一份佹得佹失的虚幻,凉月知晓他还有事在身,便不再耽误他,催促他赶快离开。

而苍驳却担心她走到半夜都找不到浣衣局所在,是以执意要与之同行。

眼前一切如在梦境,一路上,凉月不止一次地问他到底是不是苍驳,苍驳都不厌其烦地给予其肯定的回答。

这个人啊,真就是一道来无影去无踪的风,即便他就在你的身旁,与你双手相牵,你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

二人静静地走在宫道上,凉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紧张地拉住他衣袂,“苍驳,这世间有那样多的姑娘,你会不会有一日忽然发现别的姑娘比我好,然后绝情地将我丢弃?”

苍驳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凉月将纸条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十日之烨,弗及一月之辉。

凉月拿着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始终不明白话里之意,最后只好讪讪地问:“此乃何意?”

苍驳拍了拍她的脑袋,笑而不答。

见他无欲解答,凉月也不再追问其意,不过看这纸条折痕以及墨迹,应当不是新写,便问:“你几时写的这个?”

苍驳还是笑笑,亦不作答。

凉月只好将纸条依着旧痕仔细折上,并着玉佩一道放入衣襟里。

由苍驳领着,二人很快便到了浣衣局,凉月将居士搬出,浣衣局的人立马奉上几套崭新的宦服交予她。

出了浣衣局,苍驳又一路将凉月送回青门居外,方转身离开。

凉月抱着从浣衣局领来的宦服喜滋滋地朝里走,刚迈入院子,便听前皇后问道:“怎去这般久?”

凉月如实回答:“迷了路。”

“居士,”凉月抱着宦服跑到前皇后跟前,一脸的神秘,“我想问问,十日之烨,弗及一月之辉。是何意?”

前皇后觑着她脸上未隐尽的喜色,“方才见着他了?”

凉月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没有。”

前皇后有意逗弄于她,便明知故问:“你知我问的是谁?”

凉月闪烁其词,“我不知,我谁也没见着,来来去去就我一人。”

“十日之烨,弗及一月之辉。”前皇后如品味般曼声念了一遍,“十个太阳的光芒都比不过一个月亮的清辉,那孩子是说……”

凉月殷切地等她解说,前皇后却在最关键的点上突然止声,不再说下去。

凉月立马凑过去,满眼期待,“说什么?”

前皇后用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她,甚至带着些痛心疾首,“苍驳那孩子何其聪颖,天下能者,无出其右,可他老爹偏生给他寻了个愚笨的丫头,真叫人唏嘘。”

愚笨?唏嘘?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凉月旋即拉起一张黑脸,好似抹了炭灰,眼里的刀子将前皇后剜了千百遍,眼见就要发作,倏尔想起苍驳方才叮嘱,连忙忍下,满心满腹的怨气最后化作轻松一笑,“您说的都对,奈何鄙人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所以,不跟您计较。”而后抱着宦服兀自往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房的床上已经铺陈好被褥,也添置了一些用具,凉月将宦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上。

刚沾上凳子,准备坐下休息,便听前皇后在隔壁唤道:“凉月。”

“来了。”凉月应了一声,赶忙起身过去。

“居士,您有何吩咐?”凉月恭顺地站在前皇后跟前,等她差遣。

前皇后正襟危坐,虔诚地将念珠用双手捧着,而后合十抵上眉心,默了片刻,方将念珠恭敬地放在面前的经书上,随即看向凉月,神态十分庄重,“我接下来与你所讲之事,关乎数年前无端生起的国乱,你必须牢牢记住。”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前皇后不可亵渎的神色骤然严肃起来,凉月不请自坐,敛起不恭,静声凝神。

“那幅画,”前皇后的视线落在床脚处,“出自我之手。”

第179章

前皇后原名为瓦娜沙,巫语意为鹰背上的风。

瓦娜沙原是苗耒国的帝姬,是大行国主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的国主当唤她一声“王姑”。

瓦娜沙十六岁那年,苗耒国国主上书离秋国皇帝,希望能与之联姻,将自己最心爱的王妹嫁予离秋国的太子,以成两国秦晋之好。

那时,一直征南战北的离秋国刚平息西边战事,国力尚不如今日这般强盛,而苗耒国国土虽远不及离秋国广袤,但贵在富饶。

接到奏折后,皇帝立即召百官商议。

文武百官于此事情上分为两派,一派坚决反对,理由是不能让异族女子入主东宫,恐利用皇嗣干预国政。

另一派却极力赞同,理由是苗耒国乃是膏腴之地,若两国联姻,他日加贡便能顺理成章。

是以,两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且都能指出利弊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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