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246)
而那个所谓的师兄归尘子,却几乎要将手里的念珠串儿拨断,他根本插不上一句话,又因碍于人前而不便道出其本相。
不过,就算他照实说,江叔和雀姑娘也未必会信,说不准还会在凉月继续颠倒黑白的哭诉下反将他视作无情之人,甚至被倒打一耙。
这是凉月的惯用伎俩,亦是其厉害之处,归尘子这回算是扎扎实实地领教了一番。
凉月看着归尘子急煎煎的模样,心里不住偷乐,转过头,哑着声对一脸担忧的雀姑娘说道:“让姐姐见笑了,师兄平日里待我极好,这次当是被我气糊涂了。说到底还是我思虑不全,才惹了他如此火气。我一旁去同他解释解释,再认认错,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师兄归尘子是极好的人。”
这最后一句,她说的尤为大声,好像生怕几步之远的人听不见似的。
雀姑娘颔首宽慰:“归尘子道长应非不讲理之人,你同他好生解释,想必他一定会理解。”
归尘子见是非已然被颠,索性应下凉月之请,同她迈离回廊,在雪地里对站。
“我见你非恶妖,才未当场将你戳穿,你须好自为之,尽快离开此处,并交出青玉,我可渡你一程。”归尘子心心念念都是要将她度化,面上丝毫不察恼色。
凉月一改方才悲戚,嘴角一挑,鼻息轻哼,不屑地道:“我之前在客栈里说过的话,想必道长是忘了罢。渡我?道长大放豪言之前可有先掂一掂自己的斤两,看够是不够?”
归尘子义正辞严地道:“施主不予贫道机会,又怎知贫道渡不渡得?”
“若要说这世上能渡我之人,唯有一个。”凉月略作停顿,神气严凛,“但绝对不是道长你。”
归尘子拨弄念珠串的手指一停,辞气深深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凉月当即翻他一个白眼,“又来了。”
“渡与不渡,取决于施主愿或不愿。既然施主说有人可渡你这一程,那贫道也就放心了。”归尘子伸出手,“但青玉是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此物既不属于施主,施主又何必强留?”
凉月倏地翘首,“我就强留了,你待如何?”态度非常强硬,半点不容商榷。
“既然施主非夺不可,那贫道不得已就要动手了。”归尘子如是提醒道。
凉月衣袂一甩,毫无惧色,双方皆露出战备状,在两厢火烈之际,凉月冷不防问了一句:“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归尘子如实道:“施主身上的香。”
凉月冷哼一声,“倒叫你白白捡了个便当。”
归尘子问道:“施主可还有其他疑问?”
凉月摇头,“暂时没有了,等我另生疑惑,再问道长。”
归尘子将念珠串儿一圈圈慢条斯理地盘在手腕上,最后一圈盘完后,他又提醒道:“那贫道便要动手了。”
凉月作出请的手势,“道长请。”
归尘子也回以一礼,而后飞快地取下包袱,在里面一阵摸索,面色渐疑。
“道长在寻何物?”凉月假意关心。
归尘子不假思索地道:“师尊亲传于我的伏妖铃,明明放在包袱里,怎却寻不着了?”
凉月挑眉相询:“伏妖铃?道长便是想祭出这件法宝吗?”
归尘子坦直道:“正是。”
刚说完,归尘子略一思忖,又软言两句,以宽其心:“不过你且放心,贫道会将你引至外面林子里再施法收服,不会叫别人知晓你本相。”
凉月假模假样地道:“道长想的实在周到,凉月感激不尽。”
二人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归尘子索性将包袱解开,铺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就那几件,却无铃铛。
凉月看好戏似的瞧着归尘子在仅有的几件东西里胡乱翻找,而廊下一直观望这边的江叔似已觉察到不对,冲二人高声喊道:“道长可是丢了东西?”
归尘子正欲开口,凉月率先替他回答:“只是不见了一只铃铛而已,并不妨事。”
凉月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归尘子缓声指摘:“施主又打诳语了,伏妖铃乃从来观镇观法宝,此次不慎遗失,贫道难辞其咎……”
“等等。”凉月突然厉声打断,凌烈的目光落在包袱里那本破旧不堪的书上,原来这本书有且只有一面书封,污损严重的纸皮上隐隐可见三字:地阴经。
凉月眸心赫然泛芒,旋即蹲身将其抓起,匆匆翻看几页,内载许多她从未听过的魔煞,一边翻一边喃喃:“原来这就是《天阳地阴经》中的半本《地阴经》。”
归尘子闻言也颇为诧异,忙起身询问:“施主也知《天阳地阴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