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194)

作者:星津归春洲

茶云石性属水晶,有浓淡之分,浓云石近深褐色,淡云石则似琉璃。

浓云石形成时间较淡云石要长许多,故而甚为难得。

而这座深藏于香木林中的宅院,上到瓦片,下至墙根,皆由浓云石所筑。此宅之主,当真奢华至极,竟将浓云石作砌墙盖瓦之用。

浓云石色重,不若淡云石通透。淡云石在光下能泛波光,而浓云石在光下则仿如有水流动。除此之外,二者无甚分别。

二人在荒野老林中忽见一处府宅,自是惊了一惊,不为其他,只因这宅子坐落的实在巧妙。

其方位朝向上,丝毫没有讲究,四周也并无地势可依傍,而这片香木林的排列更是杂乱无章。

不知建造此宅的工匠有着怎样一颗七窍玲珑心,才得以以乱制乱,乱中生乱,万乱生序。想必,当初建造此宅时没少下功夫。

此宅之主似乎想要利用香木林的易进难出,故而才将宅子建在深林之内,凭依此天然屏障,以掩其迹。

就是不知,此宅之中,到底住着什么人物。

凉月和太微全然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二人将这略显诡异的宅院粗略打量了一番,而后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凉月将白蛋往怀里一揣,“走,进去看看。”

“凉月。”太微当即伸手抓去,却五指拂空,晃眼间,凉月已如飞燕般跃入其中。

本以为,用茶云石作墙的宅院里定然是雕栏玉砌,钉头磷磷。

岂料,进去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甚至令人难以置信,怎一个“简”字了得。

墙里墙外,光景判若天渊。

其外是一片茂密奇林,而内中,却无一植株,连棵杂草都寻之不出。

房舍虽多,但无一点灯,唯廊下有两点灯笼火,却也弱似将熄。加之香木林香气过盛,无意中掩去此间气息,二人一时难以断出有几人居住其内。

寂静无声的庭院里,一层羽雪薄若轻纱。自大门口枝出的青石路,蔓至连绵不断的曲廊之下,雪白的鹅卵石陈铺满院,多间房舍沿墙而建。

廊檐下,每两丈之隔,便有一个古朴的银风铃,风一拂过,即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声响,犹如在奏一支永不停歇的妙曲。

整个宅院无亭台水榭,亦无丹楹刻桷,唯院子中央有一方由一整块淡云石精雕细琢而成的月桌。

桌旁唯置一只同为淡云石雕成的圆凳,桌上放有一个墨玉棋盘,上搁黑白数子。

一场步步为营的角逐,一招运筹演谋的巧伎,通通在这一方棋盘间淋漓展现。

一子定输赢,一子逆乾坤,不过于执棋之人一心一念之间而已。举棋,落子,仅此而已。

凉月在这一盘未下完的棋局前驻足,静观此盘。

一粒粒静止的黑白玉子间饱含了多少个高明的计谋,又掩盖了多少个一招制敌的陷阱,暗藏了多少个精妙的机关,布下了多少个难解的活局。

孰胜孰负,皆无绝对。进可攻,退可守。是步步紧逼,还是以退为进。是取,还是舍,皆取决于落子的那只手而已。

这一盘暗涌风云的棋局看得凉月频频蹙眉,良久,幽幽叹道:“这盘棋,太乱,太乱,这对弈之人当真默契得很,都想至对方于死地,却又招招为对方留下一条后路。这盘棋早该下完,眼下这个局面,不管是黑子还是白子,谁先走一步,谁便赢了。”话一落,不由分说地从棋盅里拈出一颗白子,落在星上,擅自替这盘未完之局定出胜负。

同在一旁观棋的太微无奈摇头,“凉月,你又擅自做主了。”

凉月却振振有词地道:“本非一局和棋,总归要决出胜败。他们做不出决定,我便帮他们一把咯。”

太微不由得戏谑道:“倒还做了件好事?”

凉月一本正经地摆摆手,“算不得,算不得,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场依违两可的较量,胜负已出,凉月又将注意力从棋盘转回宅院上,她环视一圈,目光定在院子尽头一扇虚掩的原色木门上,指着那扇门,低声道:“太微,走,我们去那里面看看。”

“嗯。”太微摇步相随。

凉月推木门的动作虽已极尽柔缓,却仍然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她当先探入脑袋,往里一瞧,只见木门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当先入眼的是一湾薄雾缭绕的水泉,萦面的是熏熏暖风,泉边放有一盆娇花早谢的荼蘼秃枝,铺地的仍是雪白鹅卵石。

突如其来的收获让凉月欣喜不已,索性一把将半扇木门囫囵推开,一壁步入,一壁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微随后踏入,恍然道:“温泉原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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