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186)

作者:星津归春洲

黄衣女子却抢话道:“杀了你,也可以?”

我不假思索地道:“可以。”

“千樰不要。”

“妹妹。”

“女儿。”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黄衣女子,突然笑将起来,“停芳,我可有害过你?”我竭力抬起手,指向刑台下方的人群,“你也同他们一样怕我吗?你忘了吗,当初是我自那汉子手里救下的你。我若当真是恶妖,又何必多此一举?”

向停芳登时笑如迎风花枝,嗤之以鼻:“你救了我?呵,救我的人可是公子,是公子拿银子将我赎下,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也敢说救了我。”

我缓缓落回手,“是啊,我当初救的可不是你,而是一个受人胁迫又无家可归的可怜姑娘。”

“别装好人,妖就是妖,都坏。”向停芳圆稚可爱的脸上阴鸷重重,髻上的青玉竹发簪比她狠戾的目光还要刺人。她似乎察觉到我在瞧那支玉簪,忙拂手拨了拨,神情瞬即化成一种近乎炫耀的姣羞。

我已无力再与她做无谓之争,目光在玉竹簪上停留片刻,而后转向白蚁精,“放了他们,我的命,你拿去。”

向停芳忽然着了急,“斩草要除根,不能放过他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她指了指我,“她必须死。”又指向我的亲人,“他们也必须死,一个都不能留。”

向停芳在害怕,怕我的亲人终有一日会回来替我报仇。白蚁精身负妖力,自是足以对抗。但她没有,她只是一具凡体,一掌劈下都有可能魂断的肉眼凡胎。她更不敢一直与妖为伍,她怕自己早晚会成为妖怪的腹中之物,而届时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被我亲人手刃来得痛快。

我虽不知猱妖为何会找上她,不过她也委实胆大,猱妖的手段在面前摆着,也惊不醒她。

白蚁精皱眉睨了她一眼,却不搭腔,朝铁笼努努嘴,“你若能爬进去,我自会放了他们。”

我不动声色地道:“说话可算话?”

白蚁精郑重点头,“绝无虚言。”

“女儿,别信她,不要管我们,你快走。”

“妹妹,千万不要中了白蚁精的奸计。”

亲人纷纷劝阻我,而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要他们能保命,一切事情都还有回寰之地,遂而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眼下,除了赌上我自己,我已无任何筹马。

白蚁精对我的回答甚是满意,而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向停芳却眉头紧锁,心有不甘地看着我,眼底杀意渐浓。

无论是猱妖还是白蚁精,加诸于我身上的所有创伤都远不及失去亲人来得痛。

我朝着敞开的铁笼艰难爬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刮骨篆心的疼令我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猱妖倒是洞若观火,他知道,只要困住我的亲人,我势必束手就擒,甚至洗颈就戮。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静得我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皮肉之下的骨裂声,而身上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湿。

爬入仅容一人蜷缩的铁笼后,我试了个相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靠坐,冷冷地看着白蚁精关上笼门,并在铁扣处挂上一把精致小巧的铜锁。

落锁之后,白蚁精攥着钥匙,堪堪起身,嘴角浮上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紧接着,那支钥匙在众目之下化作一缕白烟,眨眼消散。

人群里当即爆出阵阵欢呼,犹如在庆祝某件棘手之事的顺利完成。

我心底隐隐泛起一阵不安,靠近刑台的几人则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

“小道童好生聪慧,三言两语就把妖王诓了进去。”

“哈哈哈,道长说了,这铁笼乃云仙山金画铁所造,能锁妖困神,任再厉害的妖,再神通的仙,一旦被锁入此笼里,便犹如笼中之鸟,飞无可飞,遁无可遁。”

“还有还有,那把锁更是世间罕有,绝非普通锁比得。据说,此锁出自古神南修之手。这南修何许人也?不,应当说是何许神也,略举一件事。遥说,古神南修生来一双巧手,在他尚未修炼成仙时便能打造出各类精妙之锁,若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除他自己,世上无人可开。而他成仙之后的造锁之技更是精进,造诣已无人能及,于是乎,就有各路神仙向他求取一支绝无仅有的锁,其中就有罗刹海海皇,三祀。”

“这我也知道,三祀为求南修一锁,亲自登门无数次,终于得了南修承应。而等锁又足足花了三年,锁成之日,三祀为答谢南修,在海宫大摆宴席,并以笙歌助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支被三祀当作宝贝的锁突然丢失。丢锁之事让他勃然大怒,先是掀海封宫自查,一通下来却发现并非宫里人所为。宫中人都知三祀宝贝这支锁,哪里有人敢动一下歪心思。盛怒之下,他又将寻找范围从罗刹海扩到了不匚海。而不匚海是业龙王辖域,这业龙王也不是什么欺软怕硬的主,三祀二话不说就进入他的辖域搜东找西,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虽说这二神平日里也会碍于面子做做功夫,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只要其中有人触了对方的逆鳞,兵戎相见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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