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166)

作者:星津归春洲

我和商宧并肩走在大街上,我不住地东瞧西看,随口问道:“停芳又不在?”

商宧若无其事地道:“在。”

四下乱晃的目光忽地落在一间药铺上,我连忙侧过头,问道:“商宧,你的病好了么?”

商宧深深地望着我,认真回答:“好了。”

其实商宧并非时常都是冷冷冰冰,他那双寂如黑夜的眼瞳里,仿佛藏着一座冰山,山顶上白雪纷纷,所以身上总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而我却能看到,在冰山之巅,盛放着一株隐匿于飞雪之中、仅露出片花半蕊的白梅。

在商宧似要看进我心海深处的注视下,我忽觉一丝慌乱,赶忙将视线移至别处,“商宧,我觉得好生奇怪,你每次这样看我时,我老有一种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错觉。”

半晌不闻其声,我微微偏头看去,只见商宧正凝睇前方,神色淡薄,眸心寞寞,似乎并未听到我方才所言。

我当即顿足,以示被忽视的不悦,“商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商宧清清水水地回了一字:“有。”

我不满地道:“既然在听,却为何一声不应?”

商宧忽然立定,冷冷问道:“是谁?”

我亦停下,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什么?”

“你在我眼里,看到了谁?”声气竟比石头还硬,眸中冰山似乎又高出许多。看他神情,似乎是在置气。

我带着嗔怪的意味,问道:“商宧,你这通气又是为的哪般?”

“回答我。”这颗石头比方才那颗还硬。

不尝想,商宧对我随口之言竟这般较真,直让我哭笑不得,只好同他解释:“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当然只有你。我方才之意是,我好像在你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你。是你,又似乎不是你,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商宧眼睛半眯,意味不明地看着我,仿佛在细究一本书里的诘屈聱牙之辞。

“为何用这种眼神瞧我?”起心动念间,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扭着腰肢,一只手搭在商宧肩上,一只手往他白俊的脸上摸了一把,娇声娇气地道:“哟,商公子,昨日我们那里的姑娘可将公子伺候地妥帖?公子可还满意?今日得知公子还要光临,所以妈妈我不辞辛劳,亲自上门来接。”

我一壁胡说八道,一壁偷瞄旁边几位一直将商宧上下打量且不停窃窃私语的女子。

果然,在我说出这番惊世骇俗之辞后,几位女子皆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之色,片刻前的娇羞模样、欣赏眼神,瞬间转换成一脸的不可置信,刹那间又变成痛心疾首。

不知商宧是否对于我不分时间场合且绝无征兆的捉弄,已习以为常,明明他自己也已瞧见周遭眼神骤变,探究之目越来越多,却依旧保持着面不红心不跳之泰然。

若我没有看错,此人甚至微不可察地牵起唇梢,竟自笑了出来。如此情状,此人犹然心境平和,让我这一贯腼颜之徒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我倏地凑到商宧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商宧,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商宧斜眼一睐,等我下文。

我用上双手,在商宧脸上狠捏两把,他也由着我动,不闪不躲。

我纵声笑道:“商宧,我发现你而今的脸皮是越发地厚,连我都不禁自惭形秽。你信不信,不消几时,商公子时常流连烟花之所的风流事迹便会广为人知,在临穹县家喻户晓。”

商宧却满不在乎地道:“又如何?”

看来我平日里当真是小瞧了商宧,任何事自他嘴里说出都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时常叫我哑口无言。就如眼下,本想瞧瞧他一脸讶异,再是惊慌,最后恼羞成怒的模样,可他却轻飘飘地地来了句“又如何?”

无趣,实在无趣,无趣至极。

越想越不服气,眼珠一转,我又调侃道:“你可别小看流言蜚语,当心讨不到媳妇。”

商宧但笑不语,径直往前走去,将我丢在身后。

我拔腿便追,“商宧,作何走这般快?等等我。”

商宧忽地止步转身,雪中白梅发出新枝,他独自站在纷纷扬扬里,拈梅一笑,“一直在等。”

第102章

日子又这般不咸不淡地于日夜更替中过去,一切似乎都在变化,可一点点拆开来看,又好似从未变过。无数条支流奔腾入海,却总归还是变了。

风轻日暖,百花成荫,小慈之腹逐日见鼓,再过一个月左右,便会有小婴临山。

昔邪和若谷的婚期也已订好,族里上下都忙着张罗二甲亲事,许多活儿都被大家伙抢着干,生怕自己被闲着,几乎整冬未出的倦怠被这场将临的喜事给冲去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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