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135)

作者:星津归春洲

“都放好了。”玄空待瞧清木盆里盛的竟是一尾活生生的鱼后,极为震惊,大惑不解地看着玄一,“玄一师兄,师父常教我们应怀慈心,行放生业,你今日怎捉了一尾鱼回来?”

“何出此言?此鱼并非是我捉来,而是前日里遇到一位施主,她道因事远行,却不知该将偶然救下的鱼托付于何处养上几日。我见她十分愁苦,便自请将鱼置于寺里,代其豢养些时日。她再回来时,便可上寺里接回。你看,我这里还有那位施主留的一方帛书。”玄一说着便紧揽着木盆,腾出一只手,自衣襟里取出那方尺素,递给玄空。

玄空接过帛书,一字一字仔细阅毕,方解心头之疑,仰面笑道:“我就说嘛,师兄定然不会犯戒。师兄你还要下山挑水,就将鱼交给我好了,我这就去告知师父。”

“自当好。”玄一将木盆放在玄空摊开的小手上,又嘱咐道:“可走稳当了,莫跑,莫跳。”

“知道了,师兄,你快去罢。”玄空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盆,步伐稳稳地往后面走去。

扶疏微微探出头,环顾着这间比道川所在小庙大上许多的寺院,只觉此中风气亦清雅不俗。

沿途碰到的和尚,见之无不上前问询一番。

玄空正是小孩子心性,但凡有师兄上前关问,他都会兴高采烈地同其一一解释。更且,为证其所言,还特地拿出帛书给诸人一观。

一路嘻嘻哈哈的玄空在走近一间禅房前,立即正了形容,将木盆放在地上,微微躬身,在门外脱去罗汉鞋后,复又捧起木盆,童稚的脸颊上挂着肃然的神情,模样甚是可爱。

玄空小心谨慎地捧着木盆,走入禅房,跪坐在一位白须和尚身前,而后将木盆搁在身旁,小掌相合,轻声道:“师父。”

盘坐在蒲团上的白须和尚徐徐睁眼,“玄空,你又捉弄师兄了?”

玄空立马摇头,“弟子今日并未捉弄师兄,弟子来找师父,是因为这个。”玄空将木盆往白须和尚跟前一推,又从衣襟里拿出帛书递上,“这是玄一师兄下山时遇到的,弟子听师兄说,此鱼乃山下一位施主所救,但因那位施主要远行几日,又找不到可以暂时托付之人,所以玄一师兄便将鱼带回庙里。师兄此时已下山挑水,特地托弟子来同师父请说此事。”

白须和尚缓缓道:“万物皆有灵性,那位施主实乃善人。既如此,你便让你玄梵师兄将它盛入缸里,放在天王殿前罢。”

“是,师父,弟子这就去找玄梵师兄。”玄空合掌礼过后,便抱着木盆往外走去。

一出禅房,玄空立马雀跃起来。许是寺里从未养过鱼,突如其来的白鱼让他忍不住一阵欢喜。

扶疏进凌空寺,究其目的全然是因为道川,但后来一直照料她的却是小和尚玄空。

而将她带进寺里的玄一,只是每日来天王殿或自天王殿外走过时,上前瞧上一眼,很少会专为看她而来,这让她很是焦愁。

扶疏甚是希望,她和玄一能如当初与道川那样,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庙里诵经念佛。唯有如此,他才会时时将她照拂,常常同她讲话,为她诵读佛经,而非眼下这般,每每皆匆匆一眼。

入庙十来日,玄一却一句话都未曾同扶疏讲过,如何叫她不心生烦闷。

玄空倒是时时来她跟前溜上几圈,喋喋不休地同她自说自话。

在这个稚童的世界里,每日所言之事,无非是方才又被哪个师兄训了两句,哪个师兄从山下回来又带了些什么,诸如此类。

十分寻常之事,玄空总是不厌其烦地趴在水缸边,同扶疏刺刺不休。

可扶疏却不能做好一个倾听者,她只对玄一的事情感兴趣,其余的,却委实不愿听他絮叨。

玄空每每说起玄一师兄如何如何,又做了些什么事,扶疏都会听的极其认真,时不时摆着绢尾。但当玄空转而说起其他师兄时,扶疏则会卧在水里,一动不动。

小孩子哪里会察觉这些,只自顾自说着。很多时候,扶疏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便已瞧不见趴在缸边的小脑袋。

至于将白鱼托付给玄一的女施主,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起初还有人问过,日子一久,也就无人再提起此事。

寺里的师父们或许早已习惯天王殿外的水缸,而其中最偃意的,当属玄空,仿佛照料白鱼已经成为他的责任,早被他纳入每日必行之事中,而他也乐在其中。

只有扶疏惆怅不已,这与她起初的设想简直是天差地别。

玄一对佛法有着天生的超强悟性,对佛法的精通程度,远远超过早其十数年剃度出家的师兄。所以,在其十八岁时,便向他的师父,即凌空寺的方丈,自请下山游方,方丈也爽快应下其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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