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剑宗戒网瘾+番外(74)
那一瞬间,镜月觉得自己四周都黑暗了下来。
他竟是这样瞧不起她。
蜡烛跳动的光也那么冷,他转身往外走去,刮起一阵冷风。
门重重合上,像是她咚咚作响的心,此刻落下了帷幕,留下一室凄凉。
被褥已经冷了,一点儿余温都没能留下,她颤抖着包裹住自己,却迟迟暖和不起来。
她睁着眼,泪水糊了一脸,沾在枕巾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捂着嘴,压抑的声音全被堵了回去,喉咙痛得要命。
直到最后眼睛发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原来都是假的吗?
那些说不负她的誓言,那些眼中好似只有她一人的温柔,那些写在纸上缱绻悱恻的情诗。
原来都是假的。
这一夜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苍老许多。
第二日,赵府送了打胎药过来,黑乎乎一碗,倒映出她那张苍白的脸。
还哪里有当初那个傲气的模样?
颤抖着端起碗,那药无比的满,让她本就没有力气的手猛地一沉。
一旁的婆子扶住她的手臂,狠狠道,“生下来干嘛?和你一样任人糟蹋,日日受苦吗?”
镜月愣了一下,手摸了一下仍旧平坦的小腹,干涩的眼睛突然又流下一滴泪。
滴落在碗里。
美人垂泪,无疑是惹人怜惜的。
那婆子也明显不忍,但还是说道,“镜月姑娘,别傻了。男人的话,你也信?”
她看了那婆子一眼,终于端起了碗,一饮而尽。
像她当初坠入赵明轩的圈套一样,十分干脆。
那药汁很苦,好像能一直苦到人心里去。
很快,她感觉肚子中有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蔓延开来,疼得她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不多时,她那身鲜艳的红衣便沾染上更加浓重的血色,像是某种哀悼。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那种钝痛的感觉慢慢退去,她盯着脚腕上的那条细线,觉得无比可笑。
这根本不是什么求来的红绳。
是她甘愿自缚的枷锁。
此刻,却像是在嘲笑着她自己有多么好笑。
她用尽全身力气扯下,扔到了角落,连同她那颗一夜之间布满泥泞的心,都一起消失才好。
第50章 枯木生花
自那以后,镜月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似乎是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能力,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
一月后,她突然找上流芳楼的妈妈,说要继续登台跳舞。
妈妈答应了。
无论如何,镜月是她带大的,她也不希望镜月就这样废掉。
一月内,镜月瘦了许多,五官比以前更加凌厉,但眼睛里却没了光。
可她依旧美丽,像是被折断却不曾凋谢的艳丽玫瑰,破碎的美感倾泻而出,更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一时间,竟风头更盛。
流芳楼每日来看镜月跳舞的人数不胜数,无数显贵的马车都会在此驻留,只为见她一舞。
不少人闻风而来,都想看看这位绝世舞姬到底何许人也。
见过的人纷纷赞不绝口,说她比以往有过之无不及。
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进,却无论如何都没见过她笑。
就算是笑,也是那样轻蔑的一个勾唇,像是一种嘲讽。
“让镜月姑娘陪我一晚,银子我有的是。”
流芳楼的妈妈看了看镜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随后歉意地笑道,“我们镜月不卖身,您请看看别的姑娘?”
那人失落地走掉,镜月挤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谢谢妈妈。”
妈妈理了理她的头发,目光竟有些怜爱,“傻孩子,谢什么。若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强迫你。”
她是爱钱没错,但镜月是她亲手捡回来,亲眼看着长大的。
以前她期望她能有个好归宿,这样她也能沾点光,现在也无非只是想让她放下罢了。
她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镜月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但随后又归于沉寂。
如今的她,又跟死人有什么两样呢?
她从前以为自己是很幸运的那一个,尽管出身贫寒,却依旧能遇见真心待她之人。她以为他懂她,却没想到,所谓的救赎,也不过是另一个深渊。
流芳楼前车水马龙,每日来看她跳舞的人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可她每次挥舞水袖之时,都会看到一个靠在柱子上的少年。
他眼睛很黑,像是要出鞘的利刃。他穿着深色袍子,腰带勾勒出的腰身,竟然和姑娘一样细。
就那样抱着刀,每日都来看她。
可他与常人不同,常人的目光不止在她身上留恋,可那个少年的眼睛却永远追随着她。
他们,在哪见过吗?
思绪飘远,却没注意一脚踏空。
众人或愣神或尖叫之际,那少年飞身而上,抱住了那团如同火焰一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