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的苗疆少年被神明缠上了+番外(21)
一旦产生了这种联想,就像走在看不见的旅途上一脚滑进了深渊。
他的心脏叫嚣着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白殊盯着那些游动的活跃细线,那些有生命的物质,在他的注视下,它们的肆意横冲直撞的动作戛然而止。
时间定格般停下来,紧接着齐刷刷地像蛇一样弯曲,身体支起脑袋看起来。
别对视!!
移开视线!停止联想!
白殊的脑袋发出尖锐的轰鸣,那是大脑在遇到危险时发生的警告,他的意识想要扭头,身体却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白殊甚至不知道他在跟什么东西对视,是他还是它。
恐惧模糊了时间,白殊不知道从越画屏突然出现到现在过了多久,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可实际上走廊空挂着的摆钟才刚刚走过几秒钟而已。
白殊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痛感感让他瞬间清醒,他不再看那谲异的细线,强迫自己去看越画屏。
哪怕裸露出的皮肤下有涌动的细线,越画屏这张脸仍然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惊艳感,清冷得像簌簌落下的冰棱状雪花,冷到了极致。
白殊此刻可以无比确定,越画屏不是人!
没有哪个人可以隔绝出一方空间,让周围人对他的状况视而不见,也没有哪个人能在身体的器官全由那些诡异细线组成的情况下还活着。
这幅让人见之心折的美丽皮囊,只是它用来隐藏本体的表象,体内是丝丝缕缕活跃的细线。
白殊咽了咽口水,手指放进兜里握紧了衣服里的电棍,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在不确定能听到心声的人是不是怪物前,他购买了这些防身用具。
但在此刻直面了怪物后,他第一次产生了渺小的
念头,在这样恐惧又未知的怪物前,人类的力量渺小得宛若尘埃。
可在这股近乎是绝望的念头之下,白殊却也感觉到了一种更为清晰的情绪——像是愤怒?
越画屏的意识空间里几乎掀起了一场龙卷风,在得出那个结论之后,他浑身上下每一条尾巴,鳞片都炸开了。
他像个被冒犯了领域的野兽,狂暴、躁动,疯狂想要发泄出那股不知名的怒气,这点怒气几乎能够冲昏他的头脑,让他不管不顾地暴露了自己非人的身份。
但其实他对于暴露身份这一点是持漠然的态度的,就像人不可能融入进蚂蚁的族群里,就算学着它们的行为模式生活。可超出蚂蚁想象的力量与庞大的身躯,都让他与蚂蚁的世界格格不入。
人类不会在意在蚂蚁面前显示出与众不同。
他只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愤怒让他的所有肢节都在暴动,这种愤怒来源甚至事实上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没有哪只蚂蚁不自量力地想要咬他一口。
他在学习人类的过程中,也理解了人类的审美,白殊在人类中属于顶尖的上层,如果他是食物会是所有掠食者愿意留到最后耐心品尝的那一个。
可这个让他食髓知味、甘心忍耐蛰伏的食物,即将被另一个充满腐臭味道的东西污染。
甚至,那个东西也会像他一样去触碰他。
一想到浑身上下都打着他的烙印,连一呼一吸间的气息都是献祭味道的食物,会被另一个东西拥有,越画屏体内的肢节就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刻,杀意到达了最顶峰。
如果他一定要和那个腐臭的气味在一起,被触碰、被亲吻、被拥抱。
——那不如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吃了他。
彻底享用了祭品。
即便他只能得到短暂的欢愉,即便在他生出这股念头时,庞大的身躯就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抗拒。
甚至他会失去这数不尽的岁月里,唯一的祭品。
但要让白殊活着被别的东西沾染一丝一毫,他宁愿让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生不死不灭,变成他的一部分。
与祂同在。
短短几秒,白殊就从盯着细线失神,到感受到越画屏身上传过来的杀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股冰冷的杀意出现的那一秒,他刚刚才清醒的脑子就在往下面坠落,下面是粘稠黑暗的如同沼泽一样的深渊,一点点带领着他的意识往下陷。
白殊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像是蝴蝶濒死前竭尽全力的一次振翅,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连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拿出电棍的机会都没有。
他仿若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片粘腻活跃的沼泽群里,什么医院、怪物、人群通通消失不见,他的视线只能看到那片蠕动着的黑暗“沼泽”。
白殊从未像现在这样念头清晰,渴望拥抱那片沼泽、想要陷进去彻底和它融为一体,他恍若被蛊惑一般朝着那片蠕动的沼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