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灯光垂落，照在那人的睫毛上，如扇羽一样撩动人心。

他想起在地下城时，那群酒肉朋友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千篇一律的美丽皮囊纵然无趣，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皮囊。

有的人像罂粟花，像酒……

有毒，致命，但美。

“时哥，你怎么不吃呀？”季旅道。

时凉回过神，将剩下那半没动的饭菜推开季旅，“我吃饱了，给你。”

“啊？”

季旅感动得稀里哗啦，“时哥，你不用迁就我，我知道你也饿。”

时凉颇为头疼，“我不饿，你也别吃太多。”

“嗯？为什么？时哥，你要真不吃，我就替你解决了。”

“……”

他有时候挺羡慕季旅的。

这熊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发育的，光长个头，不长脑子。

过度的饱腹感会让人产生困倦疲乏，警觉性和反应度都会下降，适当的饥饿可以保证精力的集中。

训练的时候，教官都强调过。

但季旅记吃不记打，硬是把自己吃成了怀胎三月的孕妇。

于是，半个小时后，季旅悲催了。

……

装修精致的套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单调的黑白灰三色，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香味，像雪松夹杂着凛冽的寒风。

这里是审判官的卧室。

戚暖的生物钟很准，九点结束工作，洗漱睡觉。

而酒足饭饱的季旅显然比她更困，“时哥，我不行了，晚上你守里间，我守外间怎么样？”

时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好。”

他确实要多和审判官相处，以便于获取足够的信任和情报。

然后，时凉一见主卧室，就傻眼了。

戚暖背对着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

那人赤着一双玉足，外套掉落在地上，然后是军装裤，接着解开衬衫，露出了大半个白皙如雪的后背……

时凉瞳孔一缩，猛地原地转身，因为走得太急，头差点撞门上。

砰的一声。

卧室门被关上，戚暖疑惑地回头，眸中闪过不解。

不过，人走了也好。

门外。

季旅被关门声吓了一跳，紧张道：“时哥怎么了？”

时凉耳垂通红，以拳抵唇，干咳了两声，“没什么，审判官大人要洗澡。”

“哦哦。”

季旅点头，表示理解。

三分钟后，主卧内一声巨响，像是重物撞破落地窗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时凉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戚暖裹着浴巾站在地毯上，头发半湿，淡漠地看着刺杀者手握匕首刺向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他眉心一跳，将人扑倒，双双滚落在地毯上。

十分钟后。

四名刺杀者被解决，警卫将人拖了出去。

主卧里，一名女医生正在给戚暖包扎伤口，虽然时凉当时反应很快，但匕首还是划破了戚暖的胳膊。

而主卧外面，得到消息赶来的沈厌一脸阴郁，盯着眼前新晋护卫二人组，恨不得生吞活剥。

沈厌：“我不是说过吗？寸步不离地守着小暖，为什么放她一个人待着？！！”

时凉无语凝噎，“她在洗澡，总不能守在浴室里。”

“她又不懂这些！”

沈厌气得血压飙升，嗓门也飙升，吼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糟心地补充道：“我再强调一遍，24小时看着她，哪怕是浴室里，也不能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当然，洗澡的时候不能看。”

时凉：“……”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人话？

让人看着她，又不让人看。

沈厌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畜生，语气稍缓道：“总之，她没有常识，你担忧的那些，她不懂。”

时凉皱眉。

没有常识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一冷，“我不太懂。”

沈厌：“有什么不懂的？”

时凉：“审判官面对刺杀者的时候，连躲都不躲。”

这和有没有常识无关，对死亡的畏惧是人类的本能。

同时，他不认为能做到审判官这个位置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相反，在九大区的传闻中审判官是个非常厉害的火系精神力者。

厉害到什么地步，只有八个字的评价——

烈火过境，尸骨无存。

有人说，当你见到她的时候，会见证真正的地狱。

沈厌：“所以才需要你们的存在。必须有人24小时看着她，不许别人伤害她，更不许她自己……”

时凉眉头皱得更深，所以她自己会伤害自己？

“为什么？”

沈厌不耐烦地眯起狐狸眸，“你的问题太多了。”

时凉：“我只是想尽可能地了解审判官，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