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清晰，但那人连轮廓都好看。

是谁呢？

隐约中，他看到一片硝烟弥漫的废墟，在灼热的火海中血腥味扑面而来。

偏偏这时天空飘下鹅毛大雪，荒凉萧瑟。

连雪花融化在脸上的触感都真实无假，像死亡扼住咽喉，冰与火矛盾交融，危险悄无声息。

有人站在废墟之上，背影笔直清瘦，暗黑色的军装被鲜血浸透，血珠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

看到这一幕，时凉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悲哀，难受，心痛。

都不是。

他会死。

如果那个身影消逝在断壁残垣中，消逝在他的视线里，他会死。

风雪越来越大，眼前人奋不顾身地走向漫天的火海。

时凉勾唇一笑，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无所畏惧地追了上去。

等我。

等我，暖。

他知道，在那场风雪的尽头，在火海的深处，有他的过往，有他的爱人，有他的一切……

——记忆回溯，我们终将重逢。

初见

时凉陷入一个漫长的梦中……

那是六年前的初春，料峭的冬寒还未消融。

他第一次踏上天空城，在云巅之上仰望着人类缔造的美梦，权力的中心，亦或是盛世的樊笼。

——甲子楼。

清晨的浓雾在旭日升起的刹那渐渐退幕，阳光垂落，像上帝的温柔眷顾。

他在甲子楼前，在时间的齿轮下，遇见了一个人。

时凉：“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戚暖：“从未。”

他以为，那是初见。

仅仅两个字。

作为一个优秀的暗杀者，时凉对这次的暗杀对象做出了初步判断——很难缠。

审判官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精致的黑军装严丝合缝地贴着身体的曲线，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禁欲又不乏美感。

还有那张脸，看一眼就让人沦陷。

可惜神情太凉薄了，冷酷淡漠，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仲裁庭的会议8点召开，我们要尽快赶到。”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提醒道。

哒哒哒，军靴踏下长阶……

戚暖与时凉擦肩而过，带着身后一大群秘书、警卫。

而时凉依旧吊儿郎当地站着，目空一切地直视前方。

他身后——

是渐行渐远的戚暖，背对背，隔着人山人海……

心脏在不安地跳动，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时凉轻微摩擦了一下指尖，有一瞬间的错觉。

悲伤。

是从那位审判官身上感受到的。

无以复加的悲伤。

哪一瞬间呢？

好像是从她垂眸说出“从未”两字吧，时凉心道。

……

“喂，小白脸儿，再看魂就没了！”

面前的老军痞名叫许知北，是个留着络腮胡子都帅得一批的大叔，肩上扛着新式肩炮。

他调侃的是季旅，和时凉一起来报到的同期。

“啊！”

季旅回过神来，羞涩挠头，闹了个大红脸，“对……对不起。”

他比时凉还要小三岁，刚十六，但个头真不矮，183cm往上。

作为还在长身体的未成年人，潜能无限，就是那张奶/嫩的娃娃脸，再看一身扎实的肌肉。

违和感强烈异常。

至少许知北觉得辣眼睛，堂堂大男儿长得跟个小姑娘！

“小姑娘”季旅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想到审判官大人是个女的，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许知北：“哦，还挺漂亮是吧？”

季旅眼泛桃心地点头，“嗯嗯嗯，大美人！！！”

许知北冷哼了一声，抱胸道：“学学你的同期，管好你的眼睛和嘴，不然会没命的。”

季旅缩了缩脖子，瞧向身旁神游的时凉。

心说：这位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啊！刚才还硬撩审判官呢！

“行了，自我介绍一下。老子许知北，是审判官外围护卫队的队长。按理来说，你们作为贴身护卫被选拔上来，不归老子管，应该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娘炮负责接收，但没办法他官大、人忙。”

男人不爽地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进入航线的飞行器，“喏，陪审判官开会去了。所幸老子今天心情好，先溜着你两逛逛甲子楼，熟悉一下环境。等沈厌回来，你们麻利地滚。”

说的跟遛狗似的。

时凉瞟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寒气，比他先一步跨上台阶，朝甲子楼的大厅走去。

许知北愣了一瞬，瞧着他的背影，骂道：“靠，比老子还狂。”

季旅赶紧说好话，“许哥，你别生气，时凉他刚来，不太懂规矩……”

许知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呸，叫什么哥，叫叔！拿镜子照照你自个的脸，跟刚脱了纸尿裤的小崽子似的。我手下重点，都怕是虐待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