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痣+番外(18)

作者:槐宋

半晌,她隐隐察觉,身边那人小幅度地扯住了自己的衣袖。

温禾故作不耐地侧过头去,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那里隐约蒙着一层雾气,像平静海面淋了场大雨,刮起潮湿的水浪。

温禾心底一颤,下一秒却听他低低地说:“温禾,我抽烟了。”

似叹息,似呢喃。

声音微颤,像是做错事担心被责骂的孩子,委屈又无辜。

温禾的心隐隐有了融化的趋势,面上却波澜不惊,强硬的语气听起来好似结了冰:“那又怎么,我不是说了,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么?”

她想,不能着这男人的道。

谢佪惯会装可怜,她知道的。

当年她提出分手,他也是用同样的伎俩,一次又一次地将电话打来,然后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温禾,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彼时她心痛难忍,几乎是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担心再晚一秒便会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随即她看着空荡荡的墙面,将头埋于膝间,失声痛哭。

谢佪是个很好的人

可他的母亲是个商人,近乎偏执地将所有一切折合成利益,以此来判断事物的价值。

也正因如此,谢佪虽然细微体贴,举手投足间皆是教养矜贵,在感情上却显得有些迟钝木讷。

而在谢母眼中,谢佪和她的恋情无疑是一种亏本投资。甚至在温禾还没准备好见家长的时候,谢母就曾私下里多次找过她,言语犀利地逼迫她离开。

即便如此,温禾也不曾想过要放手。

让这段感情真正画上句号的,是她以为谢母触碰了她唯一的逆鳞,当年她尚在病床上需要用冰冷机器维持生命的母亲。

那天她忽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母亲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需要尽快手术。她心急如焚,谢母却忽然找来,声称会将母亲送到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而唯一的要求是,她要离开谢佪。

温禾并没有答应,甚至拒绝得很果断。

因为谢佪并非商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不该当成物品来交易衡量,何况代价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久后,母亲最终因为病情恶化离世。

极度悲痛的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愿接受母亲永远离开的事实,下意识将所有的矛头指向谢母,变得敏感多疑。

也是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猜测,她无法接受自己继续和谢佪交往下去,绝情地在两人之间画出分割线,一个人他乡远去。

其实后来她冷静下来回想,自己母亲的身体情况本就愈来愈差,按照病情的发展,那时的离世并非有人从中作梗,而是自然状态下的死亡,怨不得谁。

也是因为这件事,意外的久别重逢后,温禾心里对谢佪还有愧疚作祟,疏离逃避,却不愿再向对方的身边靠近一步。

她对谢佪是否还有感情,她不能确认。

但毋庸置疑,她的心声很明确。时间转眼过去多年,她因为帮助了当时落魄的经纪人谈云误打误撞进入娱乐圈,早已不是当年的温禾。

谢佪也不会是当年的谢佪。

她不想重蹈覆辙。

晚风恰时吹过,树摇影动,叶子沙沙作响。街边的摊贩招牌接连亮起,地面瓷砖投下斑驳光影,晦暗不定。

四目相对,谢佪忽然走上前,试探性地捉住了她的手。

他的喉结滚了滚,眼底幽深又带着希冀,声音近乎暗哑:“温禾,我抽烟了。”

温禾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甚至眼神还是波澜不惊的,仿佛没有一丝一毫为之动容。

温禾,我抽烟了。

他长久地凝视着她,心底压着酝酿过千百次的话语,却在关键时刻退缩,再也不敢将后面的内容说下去。

他想说,可不可以不要算了。

可不可以不要算了,温禾。

你管管我。

“你……”

谢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却在看到温禾淡漠的眼神后,心里的滚烫逐渐冷却。

他慢慢垂下眼,一点一点松开她,颓然地将手垂在身侧。

温禾望向他垂下的手,又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憋着点火。

她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他,随即冷笑了几声:“谢佪,说话只说一半,会遭报应的。”

谢佪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没反应。

终于,温禾不耐地转过身要走,身后的人却忽然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用了力。

温禾一怔,甚至忘记了挣扎。

耳边传来均匀温热的呼吸,谢佪的唇似乎离她的耳朵很近。她贴着谢佪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脏抨击有力,狂跳不止。

与此同时,谢佪像是以为温禾不会发现一般,孩子气地轻轻伸出手,很轻微地去拉温禾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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