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则的声音很轻，带着温柔笑意：“睡了？”

“没有。”

“说话都不清楚了，还说没有。不是说晚上要给我打电话？吃顿饭就忘了？还是你当时就是敷衍我的？”

云姝翻了个身，对着半空中吐气，呼吸都有葡萄酒的醉人香气。

“我忘了。”她慢吞吞说。

顾行则似乎是对她的老实有点诧异：“怎么回事？这么乖。”

手机里传来点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他在扯松领带，然后往后靠在了什么地方。

云姝漫无目的想着。

对这种肉麻的评价和称呼，她向来是略过当没听见。

但下午看过的秘籍带来的印象太深刻，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起来相关的对话，然后问：“我乖吗？”

顾行则顿了下：“有时候很乖。喝了酒？”

“一点点。宁思瑜选的地方，法式餐厅，要配酒喝。”

“难受吗？”

“还好。就是有点想睡觉。”她又翻身回去，埋在被子里说话。

瓮声瓮气的，听着就惹人爱。顾行则声线放低：“法餐的有些配酒后劲是比较大，下次要是再想吃，让酒保选度数最低的。”

“嗯。”她把手机放在脑袋边上靠着，呼吸的动静传到另一边，清晰可闻。

将睡未睡的呼吸，翻身的动静，被子的摩擦声…宛如对方就在彼此被子里，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酒后的体温，会比平常稍高一点，这时候如果贴手在她脸颊上，她大概会抱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开。

“想我吗？”顾行则嗓音温柔到底，轻声的话像在她耳边吹着气在说。

云姝“嗯”了声，又正式回答：“想你。”

太乖了。他鼻息微敛，又问：“有多想？”

“很多——想你的手，你的嘴……”

她在被子里动了动，酒精仿佛是给大脑开了条畅通无阻的路，她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什么。

“想你抱我，亲我。”

电流带来的无形屏障好像被打破了，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乱拍。

静谧流淌在夜色里，淌出一条欲-望之河。

顾行则的声音离手机更近，近得仿佛就在她身边。

“我在抱你，”他轻声说，“困了就闭上眼睛。”

云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躲进被子里。

手机的声音在里面就像加上了环绕音效，回荡着，震耳欲聋。

“我在外面出差，这里正在下雪。落地窗前的地毯还记得吗？这里也有。如果还是那天…雪会落在你身上。”

她就像真的被落下的雪花冰了下。

海妖的诱导还在继续。

“碰一碰它。我的手在抱你。”

云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酒让大脑的防备减弱，她没来得及想就一一照做。

然后抖了下。

“我左手上的戒圈硌到你了吗？那天你还嫌烦，取下来戴在你手上过。现在你戴着它，冰凉的铂金碰到了肚脐上那颗痣。”

她快要被呼吸出的酒气再迷晕。

顾行则喉结起伏着，安抚她：“别怕。我很喜欢那颗痣，就像你喜欢我那道伤疤一样。”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我明天可能没办法准点回来陪你吃午餐。天气凉，盖好被子，不然雪要落在…腿上了。”

她并紧了双腿。

“但没关系，反正你总是喜欢让我低头。喜欢吃的零食还会想着不能一直吃，对这种事倒是少一次就生气。”

他说着还低笑了声：“贪心。”

云姝承认，自己确实很贪心。

喜欢的，想要的，就要拢在自己手里。今天不想吃没关系，但想吃的时候一定要触手可得。

的确是，触手可得。

被子里的幼兽顾涌了好一阵，最后钻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酒气消散了点，甫一接触到冷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手机两边的人都安静了两分钟没说话。

等她平缓下来，后知后觉的羞意才袭上心头：“我……”

“不好意思？这没什么，正视自己的需求，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最好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表达。

“而且现在，有问题的是我，”顾行则压低声音，“宝贝，该轮到我了。”

“啊……”

云姝觉得自己像个听了一堂课就被叫上讲台做示范的差生，僵在那儿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好在她有个师德满分的好老师，照本宣科也能勉强应付一下。

外面月上柳梢时，这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才终于被挂断。

云姝揉了揉肚子，穿上拖鞋摸去了厨房。

她有点饿了。

饭菜用微波炉打热——她很高兴自己学会了用这个东西，就是拿出来的时候被烫了下手才学会用手帕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