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109)
蘅姑待要去看,被红豆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红豆笑道:“新词姐姐别急,不过是一把扇子,不值几个钱。”
“你懂个什么?”杜新词红着眼圈,凶狠地一把抓过杜清词手上的扇面,杜清词被抓得手背上留下三道红痕。
“莫非,是古董?”蘅姑暗暗地庆幸这把扇子没经过她的手。
乔茵茵忙附和道:“看新词姐姐这样珍重,一定是大家手笔、传世佳宝了。”
杜清词愧疚地说:“姐姐别急,这扇子还可以叫人修一修!你把扇子交给我,等我打发人拿出去修。”说着话,两只手就向杜新词手上抢。
听见扇面上又响起刺啦一声,杜新词一口气上不来,直着脖子喘了两口气,便仰身倒在脚踏上。
“姑娘——”小婢们一叠声地呼喊,七手八脚地把杜新词搀扶起来,杜清词忙道:“快,快去叫母亲请大夫来!”
小婢应声飞奔到帘子外。
乔茵茵、乔莹莹脸上的血色被吓掉,只剩下僵死凝滞的胭脂红。
蘅姑也胆怯了,她挨近红豆,小声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了?”难怪人家说一进侯门深似海,她这过来连口茶都没喝,就惹上事了。
第035章
35.
杜新词的闺房十分的富丽雅致, 饶是红豆在两淮节度使府上浸淫多年, 也不禁为之惊叹。
只见千金难求的流云罗被裁成帐幔, 葳蕤地从梁上垂下,纵然无风,五色烟霞仍不住流动;莫说百宝槅子上, 就算是书案、琴台上随手摆下的小物件,也能叫人娓娓地道出一番来历……
难怪方才戏楼之上,杜大太太会说“都是叫你老子娇惯坏了”。只是杜大太太说这话时,心里未必似面子上那般宠溺。
杜大太太不但是康国公府大老爷的继室, 还是康国公府大老爷原配的庶妹。
看杜新词对杜大太太那副轻慢的态度, 想来素日里杜大太太没少受杜新词的气;而杜大太太……至少, 杜大太太所出的女儿杜清词, 绝对不是个善茬。
杜清词当着她、蘅姑还有乔家姊妹的面, 揭穿杜新词和靖国公府公子哥的私情, 真是一箭双雕, 先是杜新词羞愤交加,心病缠身, 再也挡不了她的道;后是杜大老爷这样疼爱杜新词,势必会亲自过问杜新词的“病”,如此一来,为免得她们四人把康国公府的丑事泄露出去,杜大老爷势必会设法堵住她们的嘴。
“这到底是怎么了?”满屋子的婢女们都在哭天抹泪,蘅姑更慌得手足无措。
“看样子,像是中了镇魇邪术。”红豆说话时的神色, 既老成又稳重。
心乱如麻的乔家姊妹眼中精光一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是呀,瞧新词姐姐的病来得这样快……发病之前,又有些失态,这不是中邪了,又是什么?”
“你们别瞎说!”杜清词斜睨向红豆,“母亲治家严谨,里言不出外言不入;合家老少亲密和睦,哪来的脏东西,能叫新词姐姐中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红豆迎上杜清词的目光,诚恳地说,“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说我家里有家贼?”杜清词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看,谁是贼?”
红豆笑道:“捉贼拿脏,这不是说不说的事!”目光落在乔茵茵、乔莹莹身上,沾上事的不光她和蘅姑两个,凭什么乔家姊妹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边上?
乔茵茵被瞅着,先低眉顺眼地不言语,待听杜清词冷冷地说“谁都不许再提‘镇魇’两个字!都在这等着”,她的心猛地向上一跳,讪讪地开口道:“清词姑娘,我们知道你是拉不下脸,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纵然有‘镇魇’的事,也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提起;更不会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搜查。可是人命攸关,干系重大,还是救人更要紧!”
乔莹莹紧赶着说:“清词姑娘,我妹妹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除了去请大太太的那个丫鬟,千万不要放走旁人!等大太太来了,咱们掀开新词姑娘的被褥枕席,向外面院子里找一找,只要找出了纸人、草人,请个有道行的人来做一场法事,新词姑娘也就好了。”
“住口!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仔细些,我们杜家诗书传家,可不似你们出生市井,迷信那些狐鬼蛇妖!”
杜清词脸上的骄矜刺痛了蘅姑,蘅姑一不知道杜新词和杜清词并非一母所出,二不认得扇面上题字的人,她坦荡地提出质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确定不是有人镇魇?你这样一直拦着,像是在包庇小人。”
“你胡说什么?我包庇谁?谁配叫我包庇?”杜清词脸上寒霜密布。
红豆也不理她,只对杜新词的婢女们说:“你们是近身服侍新词姐姐的人,新词姐姐出了事,你们谁都活不成!你们倒是说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过新词姐姐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