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不来(83)
医生一针见血的点出来:“你对自己的欲望有羞耻感。”
“……是,”她有些难堪,“从学生时代我就是这种心理。”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生活在强硬的家庭关系中,内心柔软的人,面对长期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是会有这种创伤的。你能有这种觉知,并且来寻求疏导,这是很好的信号。”
“最初我也是没有勇气,但是因为有了别的理由,”罗宁没说下去,看了对方一眼,“我需要改吗?”
医生微笑:“你可以把我当做一面镜子,你来这里是为了更加清楚的认识、接纳自己,走出咨询室之后用自己喜欢舒服的方式去生活,这是不需要强迫改正的,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所以我也可以自我修复?”
“当然。方法有很多,自我修复创伤,或者从他人那里汲取力量来治愈自己。”
医生继续鼓励她:“对于喜欢的事物,顺应自己的内心就可以了,对于想亲近的人,可以尝试着不要推拒,学习点头、微笑和赞美。”
罗宁低下头,若有所思。
从面试收到花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给她送东西。
大多数情况下是小花束,牛奶棉扎着郁金香,或者是玻璃纸包上洋桔梗;有时候是一小罐巧克力,还有正方形的锡纸盒,里面装了牛轧糖。
礼物偶尔不同,但总会附带着一封信。
和包装精致的小礼物不一样,牛皮纸封里是很普通的稿纸,红色的线格,高中生惯用的那种,清俊有力的字体常常占了大半页——
“罗宁,你要相信我是不愿意敷衍你的。你以前在信中说‘驿寄梅花,鱼传尺素,鸿雁传书这种事带着古意’,如今我才深以为然,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是比不上辗转于两方之间的信纸来的有味道、保留得更加长久。我翻看以前你写给我的信,就会觉得我们也没分开多久,果然文字更能贴近心脏……”
“罗宁,这几天我常常在想,之前那七年是如何度过的。记不太清了,以前是没觉得的,好像没什么波动也没什么期待,日子就像不重要的流水一样,说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你呢?我既然觉得你好,那别人一样会觉得你好……”
李煜安不是话多的人,但是洋洋洒洒写出来的东西要比他本人更加直率活泼,他还会在信纸的最后描上一只卡通的小鹦鹉,用箭头圈起来,标注了“麦麦速递”的字样。
罗宁觉得可爱,还特地跑去精品店买了一个鹦鹉的印章,每次收到信后就在后面盖一下,表示已阅。
当然她也会在他剩余的空白页处回上一两句话,等下一次快递员来送东西的时候,再将上一次寄过来的信寄回去。
还有一天她同时收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裹了两层牛皮纸,字迹略有些飘忽:
“这两天有点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就给你写信,没写几个字就把笔给扔了,干脆想直接过去找你算了,你那样好说话,我能想出办法让你不拒绝……”
这一封罗宁没盖章,也没寄回去,因为她看到一半的时候,脸就烫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往上写。
来送东西的快递小哥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二十岁左右,前几次穿着工作服捧着花站她门前敲门时,神情还会有点尴尬。
罗宁问了一下,他们在微信上接单,同城的快递一般都是十块钱。
起初她把信寄回去的时候要给他钱,他只摆摆手说有人给过了,还是一次性付的。
小哥这些天一直都在重复跑这个单子。
他不是很理解,也没搞懂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这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开快点,甚至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但小哥没问过,让他送花送礼物的顾客是个年轻男人,而且给的挺多。
等到公示期过了,罗宁才算彻底清闲了下来。
乔彤突然在微信上狂轰滥炸,把她喊出来一起唱歌。
她刚推开包厢的门,乔彤就扑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大忙人,可算是见着你了。”
罗宁把两人缠在一起的头发扯开:“这不你一喊我,我就过来了。”
“我之前也想喊你,”乔彤撇撇嘴,“有人说你这段时间忙,我就没敢打扰。”
罗宁闻言看向包厢里面,有眼熟的人,更多是不认识的面孔。
乔彤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看谁呢?”
罗宁别开眼。
“还没恭喜你呢,”乔彤是替她开心的,“啥时候上班?”
“等通知,估计得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
她俩一边说话一边坐下来,有人给他们端了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