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44)
其实周祈年很好认,单看背影云盏就能一眼在人群里瞄到他。
今天却不行。
找不到他。
云盏拿出手机试图给他发消息,感谢他给自己叠被子,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
手机应该是上缴了的。
京军工日常管理本就严格,出来给其他学校军训,更是严格,以防传出影响学校声誉的事,譬如军训期间教官与学生聊骚,而且还不是一个学生聊.骚。能考上京军工的学生成绩均是一等一的好,但人品与成绩并不挂钩,成绩好并不代表私生活端正。
毫无意外,云盏那叠成豆腐块的被子被检查宿舍卫生的教官夸赞了。
听到这句话时,正是早上军训休息间隙,席闻璟走到她边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云盏和其他同学一样坐在看台阴影处,席闻璟侧靠着看台墙,她仰着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实话,“被子是祈年哥给我叠的。”叠好之后,云盏就没拆出来盖过。
学校发了两床被子,晚上睡觉时,叠好的被子拿到下面桌上放着,她盖另一床,睡醒后,再把那床豆腐块被子拿上床,另一床被子塞进柜子里。寝室里大家都这么干。
果不其然,席闻璟听到“祈年哥”这三个字时,藏在帽檐下的浓眉蹙起一道不愉悦的线,“他给你叠的?什么时候?”
“就那天教官下寝给大家演示叠被子,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是他带的,他就拿我的被子做示范了。”
至于为什么不拿另外三个人的被子做示范,而拿她的,云盏想,可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孔子说的不会有错。嗯,应该是这么个理。
“抱歉。”
“什么?”
“那天应该拿你的被子叠的。”
“……”
云盏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神色松散,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什么的,反正祈年哥已经帮我把被子叠好了。”
话音落下,操场上空响起一阵刺耳哨响,所有窸窣人堆都站起来,列队排好,等待接下来的训练。
席闻璟伸手按了按帽檐,将其抬起又压下,眼底平淡未生波澜。几秒后,他提步走向方阵前,开始军训。
军训对学生而言,没劲透了,热得要死的天,站在太阳下身体紧绷、汗流成河。
每天都是煎熬,等到第四天,温度骤降,乌云蔽日,天阴下来,所有人原先死气沉沉的脸,和阴霾天成明显对比,个个都喜笑颜开。
开心程度可见一斑,甚至还能听到隔壁篮球场传来的歌声。
只是到底不能开心的太早,午休结束,日光炽盛,下午依然是高温火烤的悲催时光。结束后,云盏从操场出来,在篮球场找到累的摘了帽子坐在篮框下猛灌水的孟小棠,才知道那歌声是从何而来的。
“你是不知道周祈年有多过分,今天上午不是阴天的吗?周祈年突然说这么好的天气大家来唱首歌庆祝一下吧?平时你是不知道啊,他严肃得要死,干什么都得打报告,有人偷偷摸摸擦汗没打报告被他抓起来站台阶军姿站了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那腿抖得都像是得帕金森一样了。”
“今天突然这么好,我还以为他回光返照了,结果没想到啊,他真的不当人,让我们唱歌,唱什么歌?——《种太阳》啊!!!”
“什么美丽的愿望,让世界每个角落都温暖又明亮?”
“这他妈的太拉仇恨了。”
“关键是唱了一上午没出太阳还行,下午的时候,你看到了吗?那太阳我感觉比前几天的都要大。休息的时候隔壁的学生都在骂我们,都怪到我们身上来了,可是关我们屁事啦,我们是傀儡啊!任由周祈年摆布,周祈年让我们唱我们还能拒绝吗?”
“他太可怕了云朵,你别让他当你哥了,我怀疑他当你哥是有目的的,不是骗财就是骗色。”
“……”
然而周祈年的可怕之处不仅于此,接下去几天,云盏每每见到孟小棠,都会听到她痛苦不迭的嚎叫声与数落声。
“我他妈上个厕所,周祈年都嚷嚷着二人成行三人成列,烦死了,咋,那我去厕所蹲坑的时候也要和别人一起吗?我是扶着她的屁股还是搂着她俩的腰?”
“周祈年是真的夸张,今天有女生装中暑了,他让人直接拿针挑脖子,挑出血开始掐,据说是民间偏方。把那女生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哭着说自己是装中暑不是真中暑。周祈年没个笑脸,声音巨冷,整个人都很严肃地说中暑可大可小,让她别开玩笑,那姑娘差点儿以死明志了。”
“真无语,我以为所有人都在骂周祈年的,结果今天下午大家唱军歌做游戏的时候,隔壁视觉传达设计那专业的女孩子们突然嚎了一句‘周教官你好帅你有女朋友吗?’给我整不会了,唱《种太阳》的时候大家不都在骂吗?敢情骂的是我们,周祈年这个始作俑者成了漏网之鱼是吧?大家难道都以为那个太阳是我们种出来的,和周祈年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