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难驯(127)
而事到如今,她的作品被拍卖时,已经不再需要再被人刻意抬价,也能轻而易举地以高价售出,成为拍卖场的宠儿。
在与傅西庭分别的第三年八月。
姜疏宁拿到规格极高的艺术摄影奖,风头一再被拔高。在所有人猜测她接下来会怎样吸金时,姜疏宁一声不吭,转头申请了无国界记者团队中的摄影师职位,前往叙利亚。
她像阵风一样。
丝毫不贪恋当前的美名,反倒是见过真人的粉丝们,曾惊艳感叹:姜疏宁有双像猫一样神秘的眼睛。
叙利亚的生活并不似从前那样闲适,多数时候战火四起,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在这里的小半年,姜疏宁的心态几乎发生了质的改变,所经历的一切令她变得勇敢自信。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整日被奔波挤压着大脑,根本没有时间能够去怀念谁,就在姜疏宁以为,随着时间流逝她会忘却一些事的时候。
叙利亚发生了6.8级大地震。
那一刻漫天尘土,四面八方的建筑迅速坍塌。
姜疏宁为了保护一对姐弟,石板砸中腰背。虽然当即被无国界医生营救,但姜疏宁仍是受伤过重陷入昏睡。
半只脚踏入死亡边缘的一刹那。
姜疏宁阖眸,看见一身黑的傅西庭向她奔来。
麻药的后劲儿刚刚退散。
姜疏宁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分不清白天黑夜一般,茫然失所地看着简陋的营帐与病床。
像是还在梦里,她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傅西庭。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不像平时用发胶打理一丝不苟的额发垂落在眉骨,几缕遮挡了眼皮。
冷白的皮肤衬得眸色极深,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姜疏宁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
感慨、难过,以及失落的情绪糅杂成结,最后化作一道极浅的叹息,被她长长地吐了出来。
“是我在做梦吗?”
梦里的傅西庭神色复杂,始终没说话。
姜疏宁笑了笑,嘴角却不可抑制地朝下瘪去,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哽咽:“我就知道,不是在梦里你又怎么会来见我。”
“……”
“傅西庭,我伤口好疼。”
“……”
“也有点想你。”
越是想念心脏就越拉扯的疼。
这近一年的时间,姜疏宁扛着设备穿过战火,战胜了感染病,健健康康地走到今天这一步,挥散开所有旁枝末节,她才发现,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禁区秘密早已不再是那架琵琶。
而在好几年前,就变成了傅西庭。
世界奇景那么多,姜疏宁不知疲惫一般,看过冰川河流,见过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雪。
越是见多识广,越发觉自己有多渺小。
可无论经历过多少,万物随岁月河流改变了什么,姜疏宁都一如既往地,想念着傅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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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的冬天与苏黎世大相径庭。
姜疏宁回来的半个星期,市内接连飘雪,密密麻麻的雪粒子将整座城市覆盖严实。小区内的绿化带轻微抖动,就能落下三指厚的雪块。
昏天黑地的补完眠,姜疏宁接到何行之的电话。
当初姜疏宁刚刚抵达苏黎世,正是何行之交换读研究生的第一年,他比姜疏宁小一岁,很快热络起来。
第三年何行之结束交换,他回国后,也没有断了联系。
姜疏宁落地那天,何行之开车去接了她。
原本约好今天姜疏宁请吃饭,可外面冰天雪地,只是草草瞥过,姜疏宁都能感受到寒意。
“我不去。”姜疏宁把脑袋蒙进被子,皱眉说,“这天气出门能给人冷死,回头再说吧。”
何行之在那头笑得热烈:“不是我,是有份工作。”
姜疏宁打了个呵欠:“冬眠中。”
“……”
无奈之下,何行之直接道,“江北财经抛来的橄榄枝,他家新闻部小组长是我学姐,托我问问你呢。”
听到这个名字,姜疏宁地眼皮动了动,慢慢钻出来,拥着被子起身:“他们家不是一直都有御用摄影师,怎么会突然来联系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来不来?”
“……”
何行之继续说:“你要不来我就回绝了啊。”
偏头看了眼窗户外的雪景。
姜疏宁咬牙:“来。”
挂断电话,她起床跑进洗手间。洗漱完,姜疏宁简单地描了描眉,上了层口红。
之前因为去叙利亚,姜疏宁把快到腰的长发剪到齐肩,回到苏黎世,半年时间头发又长到一半。姜疏宁觉得不太方便,剪短后染了个雾霾蓝的挂耳烫。
她把发尾卷了卷,拎着包出了门。
刚下楼,看到何行之的车停在路边,姜疏宁小步跑近,哈着气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