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72)
小公主心下莫名就失落了起来。
“这个人是半月前来的京城,”阮书桃没察觉乐冉异样,同她讲起来这位蓬莱客,“他最开始时,是在长安街那里,听说……”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刻意压低声音,又朝她耳边吹了几口气,直吹得小公主缩了缩脖子,才满意接上后一句,“此人精通仙术,能使草木回春,叫人起死回生哩!”
乐冉心下一跳,惊愕地睁大了眼,母后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今天比较短小,明天不忙的话会有更新!
第63章 六十三条鱼儿游过去
晚些时候, 安阳宫里来了人。
妙珑姑姑一身粉黛夹袄,提着盏灯,领着旨意来请乐冉去用晚膳。
小公主眨了眨眼。
她确实有些日子不曾去皇祖母那里了, 乐冉心下有一些愧疚。
这种事理应由她这位做小辈的主动念着,怎么到头来, 却劳得皇祖母时时记挂她。
她留妙珑姑姑在此处稍等, 叫绿柳去取那日出宫上街时, 特意买下来的琉璃配挂。
晚风清月, 腊梅寒香, 安阳宫檐上的笼灯未拆, 朱红色的光晕落下印了几片风中摇晃的流苏垂影。
一路上,听妙珑姑姑讲,这些时日里皇祖母身体安康,膳食也如往常一般,甚还添了几道江南的新菜色, 乐冉便放下了一些心。
进了门, 熟悉佛香依旧。
白后坐在太师椅上, 像是刚念完了禅,还穿着一袭素缎暗纹的月灰长衫,掺了银丝的发髻梳得整齐, 却并未配饰,只面上匀了一些提神的淡妆。
她看见乐冉过来,朝她招了招手,眼角爬上几条鱼尾深纹路。
尽管面容垂垂老矣, 但姿态仍显端庄, 岁月沉淀下气韵, 眉眼间依稀能见年轻时的秀美。
美人虽老, 仍是美人。
乐冉见过皇祖母年轻时的画像,那一张锦花秋千图可不单单只‘美人’二字便能概括下的。
“皇祖母,”小姑娘如叽叽喳喳的鸟雀,扑扇着翅膀一头扎了过去,“长安来给您请安了。”
“这些日子未来看您,您有没有恼了长安?”
她仰起脸,卷翘长睫轻微扇动,澄澈圆润的猫瞳乌黑水亮,星点灯色落入其中,浮起一片绚烂。
“你啊,”白后的手掌抚上她发顶,对在旁的嬷嬷挥了一下手,嬷嬷领命退去,吩咐仆从上膳。
乐冉俏皮吐了一下舌,如幼年时那般依偎在白后腿边,皇祖母身上浸着佛香的气息令她放松。
她张开手,从绿柳那里要来锦盒,献宝一般捧去皇祖母眼前。
那时一个造型奇异的琉璃佩挂,灼灼灯色从中穿透,在两侧垂下的纱帐上溢出斑驳破碎的流光华彩。
乐冉换着角度,兴致勃勃的摆弄给白后看,先前她在街市上一眼变相中了,觉着此物寓意甚好,送给皇祖母她定会欢喜。
“这是一个福字,”乐冉举高琉璃配,“这般看,又是一个禄字,还有还有,这样倒过来看,就是一个寿字了……”
白后由她在那里献宝,望着白皙手指间不断翻来覆去摆弄的琉璃配挂,问乐冉,“这物件儿不是宫里的东西罢?”
乐冉点了点头,又同皇祖母讲起那一日受宋夫人邀请去参加赏梅宴的事情,再讲到那个李宁康时,义愤填膺地攥起来拳头挥了挥。
“长安这一遭倒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些事白后早已在他人禀报中知晓前因后果,但她没有打断乐冉,耐性听她讲完,目光慈祥和蔼。
直到小姑娘说着说着舔了几下唇,她才叫在旁侍奉的绿柳去倒一杯茶,壮似不经意问乐冉,“安宝儿说的宋夫人,可是宋左相的母亲?”
乐冉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点了下头,“宋先生的母亲当真是十分漂亮的,既温婉又亲人,还很温暖,就像母后一样,待我也好……啊……”
讲到这处,小公主忽然有些懊恼,“她先前应当是不知道我是谁的,可这一次宴后,怕就要知道了。”
白后看着她,“左相也去了吗?”
“去了去了,”乐冉捧着白瓷碗,小脑袋一晃一晃,“这件事若不是宋先生,怕也揪不到此人做坏事的证据!”
这件事还是她后来从桃桃那里听来的,原来那李什么什么的,先前就花银子收买了人,也没有留下那些作为证据的药渣和残羹,都亏由宋先生出手,才能找到那些东西。
讲到这里的时候,阮书桃还十分惊讶和感慨,她以为以宋钺的身份和地位,必不会去理这样的小事情。
那是因为宋先生答应她了呀,小公主美滋滋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
思及此处,乐冉又咧了咧嘴,想着不愧是宋先生,做事情又快又漂亮,还十分守信,若他能帮着她去批那些奏书……
想着想着心里乐开了花,乐冉似乎已然看见不远以后同奏书挥挥手的日子,她咬着瓷碗边儿,娇憨的面颊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愉悦。
“安宝儿,”白后垂下眼,不动声色抚了抚乐冉的发顶,“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判断,那一件事,皇祖母应该告诉你了。”
“和宋家,还有你的母亲有关。”
“当年……”
……
从安阳宫中出来,天色如墨,不见月明,长亭笼灯光晕模糊,寒夜上了霜雾。
天际压下沉沉厚云,仿若乐冉此时此刻的心情。
有一些滴落,还有一些无法释怀。
她将自己关回寝殿,放下门栓,一头栽进床榻深处。
片刻,纱帘晃了晃,从里飞出两只绣鞋,东一只西一只的歪在地上。
乐冉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在手臂里埋起来脸。
外面点灯的绿芽惊讶,望向绿柳,绿柳无声摇了摇头,有些迟疑,显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
一定同太后有关,她对绿柳做了个口型,示意她走过来一些,凑近耳边压低下声音。
“方才太后屏退周遭伺候的,只留下在身边侍奉的桂嬷嬷,用膳时,殿下就有些心神不宁的,而后出了安阳宫,就开始走神,若不是我盯着些,还险些一头往太安池撞过去。”
绿柳有些担忧的朝殿中望了眼,又望一眼天际沉压的厚云。
“你在这里守着,我记着殿下房内的后窗子好像没关,这天看似要下雨,若殿下迟迟不开门,恐半夜风雨进去,漫了凉气,我去后面瞧上一眼。”
绿柳点头。
殿内。
铜炉焚香,渺渺烟雾丝缕溢散,昏黄灯晕里蒙了层雾似的朦胧轻纱,床榻上鼓着一个被子包。
乐冉在被子里闷得有些懵了,扒拉出一个气口,只凑着嘴小口呼吸。
热息濡湿锦被,贴在脸颊旁又黏又湿,她憋了一阵,终还是胡乱蹬开了被子,露出红透了的眼圈。
小公主眼里还残存着水雾,朱红□□上齿痕鲜明,鼻尖通红,连袖子上也湿了一块。
她随手抹了抹脸,却被窗外忽然响起的轰隆一声震得激灵,纸窗上刺眼白光一闪而过,又是一声沉闷声响,风雨急骤,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摔砸下来,像泼,像倒……
“下雨了。”
乐冉听外面有人在喊,她怔怔转过去脸,望着门的方向,好似穿过那一层门板,看见了哭泣的天。
雨越下越大,如断了线的珠玉,顺着清灰砖瓦滚下,又打湿了笼灯。
纸窗开了一半,夹杂水汽的风涌入室内,吹得烛火摇曳。
桑青折‘啪’的一声合起手里的奏折伸了个懒腰,墙上影子晃了晃。
他看向另一侧提笔不知写什么的宋钺,凝神看了片刻,忽然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唐夫人的那场宴你去了。”
“嗯。”宋钺应声,没有抬头,手下翻了一页纸张过去。
桑青折撑着头,低垂下眼,遮去光的眼底落了片暗色,他声音一如往日不紧不慢,却没了一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