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者今天也在假装爱他(95)
这个世界可能出问题了。任婷心想,路上居然没遇见交警执勤。
卫生院坐班的内科医生是个年轻面孔,会和谨宁开玩笑,听完他自己描述的病情后说:“你都可以自己给自己写病历、开药了。”
有一盒药确实是谨宁自己要求的,但是进口的非处方药,医生说得去市区的药店买。
“我去。”任婷一口答应下来,过了一秒,“我托人去。”
“那跑腿费我出,谢谢你们了。”谨宁舒服许多,说话都有力了。
白师傅和他说他们在四楼住院部,好一点可以上来聊聊天。任婷去和跑腿的人吩咐要买的东西,谨宁便一个人上去。
“噔噔噔——宁宁公主来了!”
珠珠最先迎接谨宁,给他配BGM,拉他到病床边。
病床上的小女孩从肉眼判断不出年龄,太瘦了,皮包骨,虚弱地对谨宁笑,接着把脸害羞地往妈妈背后藏。
“啊哦,我有一件事忘记和宁宁公主说了。”珠珠贴在谨宁耳边,“加入我们公主闺蜜团要留长头发,然后剪下来给我们团长做新头发。”
走时谨宁才知道病床上的小女孩是公主闺蜜团的团长,在抗癌的第三年,梦想康复后当一名芭蕾舞蹈家。
“你车都能借到?”谨宁看任婷对他晃车钥匙,打趣她,“任总拿了温总长袖善舞的光环吗?”
任婷开怀地笑两声,带谨宁回家。堵车的路口旁边有家理发店,任婷也就随口问:“你头发挺长了,要剪吗?”
谨宁摇了摇头:“白家村的神秘传说:没有人可以笑着从白家村的Tony手下出来。”
任婷挑眉,用奇怪的眼神扫视谨宁。
嗯,开朗一点了?嗯……不好说。
任婷不知道自己在“嗯”什么,嫌弃自己不复干练精英形象。调整好心态,她效率极高地指挥谨宁和白叔白婶,十点不到,全家人都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躺进被窝。
除开她本人。
任婷等叶近秋把药拿来,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怎么这么迟?”她问。
叶近秋的声音有些疲惫:“白家村太偏远,司机不愿意拉人,我走了几十公里。”
他不像是故意在卖惨,简单的陈述句却真的让任婷觉得他有一点惨,他裤腿上都是泥。
这世界上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叶近秋把唯一开来的车给了任婷。他想打出租车,价开的越高,司机越怀疑他用心不良,怕他中途抢劫。
怎么越好的条件,越是有人要怀疑动机?叶近秋不解,徒步暴走。
雨声淅淅沥沥,任婷好奇的心湖跟着一圈一圈地漾开,问道:“你对谨宁做了什么?”
“我骗了他。”
任婷忽然有些生气:“你不仅骗了他,还骗了我们。装傻子,你是怎么想的?我看叶世欢破绽非常明显,值得你骗我们那么久吗?骗人好几年,揭露就几个小时,有意思吗?把人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谨宁说得对,温可谣的光环可能在她身上,任婷前半辈子就没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
“没有很好玩。”叶近秋心沉了沉,“我教你一点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头痛。”
“你看我想学吗?”任婷这句怼人的意味很重,叶近秋刚想说“抱歉,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了”,她却把门打开,暗示道:“他吃了安眠药睡得沉。”
什么时候变成只有这种情况才能待在他身边?
有个声音告诉叶近秋要听不懂这个暗示,然而他的身体如窃贼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谨宁的房间。
有点变态。
叶近秋先骂自己,后用手背探谨宁额头的温度。
怎么是烫的?
叶近秋慌了一下,拿自己额头的温度作对比——哦,没事了,发烧的是我。
……
服用安眠药助眠能帮助快速入睡,但醒来常常是头昏脑胀。任婷说“早上好,昨天睡得怎么样”后,谨宁突然发觉,他这些天睡醒后并无思维混沌的感觉。
“安眠药和我可能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谨宁开玩笑。
白婶在院子喂鸡,喊他出来晒太阳:“晒太阳才叫化学反应。”
谨宁出门,看见叶近秋和电工师傅在隔壁上门维修结束,正准备要走。
叶近秋学谨宁当学徒,还学他摸鱼,用铜丝折了一个四叶草,远远地向谨宁比划。
“小叶啊,要不要拿点婶自己腌的腊肉?”
他比划四叶草的动作那么大,白婶都看到了,和他打听:“你们竹编厂建真快,建好后,我们真能有十万分红?”
“比十万还多,放心吧婶。”叶近秋说话的信服力,让白婶开开心心拿给他两大串腊肉。
谨宁托着下巴,享受难得的阳光。
他留了一个心眼,把Mute寄来的新型窃听器贴在院子里,抓起一只鸡和它商量:“别乱啄哦。”
晚上谨宁吐掉了安眠药,把窃听器配套的耳机放在耳边。
有一阵脚步声,白婶说:“又来找谨宁玩吗?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嗯,没事,我就去看看他。”
谨宁把助听器摘了,静静等着。床沿某处往下陷,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触感不是皮肤而是纱布。
谨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四个手指扣住的地方,他的脉搏快得不正常。
“我很讨厌这样。你需要我说多少次?”谨宁问。
房间没开灯,谨宁不知道叶近秋的表情。他也没戴助听器,不知道叶近秋说了什么,可能在道歉,但不妨碍他继续说:“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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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随身听
灯被打开了。
叶近秋的手停在开关板上,过去一分钟才有其他动作。谨宁看着他慢慢拿起床头柜上的助听器,一点也不熟练地给他戴上。
尽管这个动作叶近秋在模型上练过上百次,真碰到谨宁的耳朵还是有些手抖。
——不仅手抖,而且戴反了。
谨宁坐起,自己调整助听器,问:“你什么时候走?”
“你在说谎,我知道你觉得恶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叶近秋答非所问,谨宁又问了一遍,心情已有些糟糕:“你什么时候走?”
“会皱眉、抿嘴、偶尔闹一些小脾气,所以你不舒服我会停下来。”
“出去。”
他自顾自又如此笃定的话,让谨宁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冷硬地说:“你听不懂人话吗?马上滚出去。”
“你不是恶心……”
叶近秋还要坚持说,谨宁摘下助听器,直接扔进了水杯里。
不听。
还要对他说:“我讨厌你。”
谨宁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如何,但从叶近秋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一定很伤人。
他站直了,有一瞬间谨宁觉得他摇摇欲坠,可他又稳稳当当地站好了。
在熄灯之前,叶近秋打了两句手语,一句是:我会让梁之庭学会按摩的方法。
另一句是:晚安。
门被关上了。
谨宁忘记谁说过,如果你没有任何负罪感地对一个人做不好的事、说难听的话,是潜意识里知道,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会谅解。因为他盲目的爱是世上最坚固的保护罩。
你难道在相信他爱你吗?谨宁自己问自己,你忘记他说过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他就要走吗?
你是讨厌他的。
谨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半晌才吸进新鲜空气,对自己说:他会让你变得不像你。
次日天晴,谨宁告诉任婷他的助听器进水坏了。
任婷第一反应是不应该啊,都是经过防水测试的,戴着洗澡也不会坏。
接着她左眼皮跳了一下。这和跳不跳灾无关,但她忍不住联系起来,猜谨宁大概知道了。
本来也瞒不了多久,任婷给叶近秋打的掩护,白婶都快琢磨出不对劲了。
站在双方朋友的立场,任婷进退两难。谨宁没有直说怪她,她也只好压在心里,给他写字条说:正好我也该回瑞城了,我们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