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温柔(51)
闻着实在香。
连温妍这种平时不怎么吃泡面的,都被勾起了点馋虫。
吃过面,段淮主动拿了锅碗去外头洗,走之前,从衣柜里找了棉质长袖和运动裤给温妍,没带钥匙,就出去了。
温妍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虽然不见得多脏,但也觉得不怎么舒服,看段淮给她准备了临时换洗的衣裤,就准备去浴室洗澡。去关房门的时候,才发现段淮的体贴之处。
他的房间门是那种既可以从外上锁,也可以从里面反锁的类型,一旦里面反锁,没带钥匙的话,外面是打不开的。
房间唯一的钥匙,被段淮挂在门框边的粘钩上。
温妍看到那串钥匙,后知后觉地想到,明明房间里有洗手池,段淮却舍近求远,拿了碗筷和煮锅出去了。大概……也是怕她会不自在?
想通这其中的关联,温妍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眸里带了点笑意。
明明比她小好几岁,黏人的时候,更显得幼稚又霸道,可在这些细节上,偏偏又会这么注意,两人在一起后,她几乎没有在两人的相处中,有过一瞬间的不舒服,或是觉得被冒犯。
这在普通的人际交往里,都显得难能可贵,更何况是比普通人际交往要亲密很多的恋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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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没走远,就在同一层的卫生间洗手池,顺带把这些碗筷煮锅洗了。东西不多,也就三四分钟的事情。出了卫生间,段淮也没急着回房间,把东西放在窗台上,掏手机刷了会儿。
二楼走廊是声控灯,一没动静,就暗下去了。
段淮也懒得出声,继续在走廊尽头站着,后背靠着墙,倒把上来二楼的赵平吓得不轻。
赵平手一抖,堪堪稳住手机,深吸一口烟,缓了缓,才朝段淮走过去,知道段淮戒烟了,怕熏着他,没站很近。
段淮抬眼,“赵哥。”
赵平点头,一边纳闷地问,“站这干嘛?发呆啊?”
话刚说出口,就看见窗台上放着的煮锅,下意识地问了句,“自己做夜宵了?”
段淮把手机收进裤子口袋里,眼睫毛抬了抬,似乎是很随意的语气,但赵平愣是从中听出来,这小崽子这会儿有多高兴、多想炫耀。
只见他摇摇头,轻飘飘地歪了下头,道,“温妍做的。”
虽然知道,自家高冷的崽子,在温妍面前,要多不值钱就有多不值钱。但赵平一时之间还是难以适应,沉默了几秒,才干巴巴地开口,“……挺好。”
短暂地捧了个场后,飞快地转移话题,“怎么不回房间,这几天一到晚上,二楼蚊子多得要命……”
说着,抬手赶了个嗡嗡叫的蚊子。
段淮倒还好,他似乎不招蚊子,蚊子都不带往他那边飞的,还是清清爽爽地靠窗站着。他轻轻道,“等会儿回。”
赵平也没多想,只问,“温妍呢?还没走吧?我找她有点事……也不是我,是你嫂子,她那酒店换供应商,装饰花这一块还空着,让我问问温妍有没有兴趣。”
赵平边说,边转身。
大晚上的,他当然不会直接去找温妍,意思是叫段淮带他过去。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段淮伸手给拦了一下。
赵平一愣,脚下跟着一停,正想问,就听段淮说,“明天吧。”
赵平下意识问了句,“不方便?”
段淮手收了回去,点了下头,低“嗯”了声。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作为一个思想不怎么纯洁的大人和家长,赵平脑子里划过无数个的念头,一下觉得我家崽子终于知道拱白菜了,一下又觉得19岁会不会有点太早了,五味杂陈,最后只略显僵硬地咳嗽了声。
咳嗽过后,赵平转过脸,问,“那什么……有吧?”
段淮不明所以,眸中流露出点疑惑。
赵平尴尬地去摸兜里的烟盒,他一个大男人,又开着这么个酒吧,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其实没那么讲究,有时候听酒肉朋友讲几个不过分的荤笑话,也都是会心一笑,不当回事。
但聊这事的对象换了段淮,赵平就有种给老子给儿子上性教育课的窘迫感。
赵平尴尬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什么……你俩还年轻,保护措施该做,还是得做。咱男人不能只图自己痛快,这事你得替温妍多考虑。那玩意儿便利店都有卖……”
段淮神情淡淡地听着,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赵平说的是什么,他动了动睫毛,顶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歪了歪头,直白地说,“避孕套?”
赵平愈发尴尬,心说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怎么还说破了。
他咬着烟,含含糊糊地嗯了声,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没那打算。”段淮转开脸,语气淡淡地,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了垂,如同蝶翼。
他只是不想温妍走,想待在她身边。至于更加亲密的接触,他是男人,也不会去否认自己对喜欢的人有欲望,但前提是温妍能接受。而且,也不能在这里。
这种地方,他住着没关系,习惯了,但对温妍,太糟蹋她了,一丁点儿都配不上她。
段淮也没有解释这些的意思,只是不想赵平误会,简单一句后,便又开口,换了个话题。
“赵哥,我打算搬出去。”
赵平咬烟的动作一顿,拿下来,按灭了,爽快点头,“行,打算什么时候?房子找好了吗?要不要哥帮忙?你老住这二楼,也确实不是回事。”
段淮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找。”
两人又就着房子这话题,聊了几句,赵平才摆摆手,“行了,不聊了。我得下去看看去。对了,你嫂子那酒店的事,你别忘了跟温妍提啊……”
段淮轻轻点头,言简意赅地道,“好。”
顿了几秒,继续轻声地道,“赵哥,谢谢。”
赵平听得一愣,看了眼段淮。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十来岁的小崽子,站在雪地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仰着脑袋,跟他说话,脸上是同龄人没有的镇定,丝毫不见胆怯。
再后来几年,长大了,个子越来越高,模样越来越俊,只是这性子,也越来越冷了。也不爱交朋友,就闷头捣鼓自己那音乐,也不吭声,被人孤立了、被人为难都不说,赵平那会儿老觉得,这孩子叫自己养的,都成自闭少年了。
现在倒真是有点长大了的样子了……
赵平心里有点欣慰,又有点老父亲的不舍,可他也清楚,能叫段淮长大的,不是他,也不是乐队。真正让他长大的,是温妍。
赵平感觉自己这些情绪实在有些矫情,就笑了笑,摇头说了句,“这孩子,有什么好谢的”。
说着,转过身,一边朝楼梯口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后台摆摆手,招呼道,“下去了,早点睡。”
下到一楼,有跟赵平熟识的朋友看见他,主动喊他过去喝酒,看他心不在焉的,问了句,“赵老板这是怎么了?”
赵平幽幽摇头,“没什么。”
一旁的中年男人自嘲道,“咱们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就家里那点事,要么媳妇儿,要么孩子。老赵这情况么,估计就是媳妇儿了。跟弟妹吵架了?”
赵平跟他太太是丁克家庭,两人四十多了,也没要孩子。这事熟悉的朋友基本都知道,所以直接没往孩子上想。
赵平靠着沙发,听几个人至中年的男人聊起家长里短,心里叹气:
谁说他没孩子?段淮那崽子,一点儿不比亲儿子省心……
赵平闷了口龙舌兰,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微正式了些,跟朋友打了个招呼,去酒吧外安静处接电话去了。
一接起来,那边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偶尔夹杂着几句“Bryce你冷静点”、“我来说”之类的话,赵平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