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100)
徐念......
梁挽颐不再挣扎,而身后之人也总算松开了紧紧圈着她的两条胳膊,让她有了喘息活动的空间。
她惊魂未定地缓缓转过上半身,回头看去,正对上那双极为熟悉的黑色眼眸。
在这幽暗的光线下,他的黑眸一如既往的明亮。
“是我,徐念。”
他像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又重复了一边。
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眼尾泛着红,呼吸也非常急促,即使他已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但梁挽颐仍能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一丝佯装镇定的慌乱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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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是看不懂这个构造,可以去我wb@晋江子琼看我画的灵魂结构图,虽然我画得比较抽象,但应该还是勉强能看懂的orz
第66章 ⑥⑥
梁挽颐没想到徐念会在此时此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 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他居然真的穿了件白大褂,衣领被整理得很规矩。
认识以来, 这还是梁挽颐第一次看到他穿得如此正式,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浓郁的斯文气。
“还好你没事, ”徐念率先开口, 他松了口气,道, “我很担心你。”
梁挽颐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怀疑的情绪早已在心底生长, 虽然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撕破脸, 但她的警惕和抗拒还是没能藏住。
徐念自然也读懂了她眼底的情绪。
“我并不是要把你一个人扔下,”他解释道, “我是想去找你的, 但是这里发生了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我始终没能脱身。”
梁挽颐仍沉默着,她突然有些动摇了,因为徐念的语气和神情太过真诚了,真诚到让她觉得她不该轻易给徐念定罪,也许她该重新梳理一下她现在得到的线索。
但她转念一想, 又觉得自己会这么容易相信徐念的话或许和她曾对他产生的那些复杂情愫有关, 这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她的主观判断力。
她的视线再次从挂于棚顶的人蛹上扫过,目光变得坚定, 遇难者可不止她一个人, 她要更加谨慎才行。
“发生了什么出乎你意料的事?”梁挽颐收回视线, 顺着徐念的话问道。
“实体已经入侵到了这里, 我被它们牵制住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它们的对手......”
徐念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梁挽颐,神情认真地问道:“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梁挽颐慢吞吞地说道。
“我没在骗你。”他的情绪起伏得厉害,尾音虽压得低,眼底却满是急切。
梁挽颐彻底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坐在他面前:“徐念,你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想打发我?”
她看着徐念的眼睛,逐字逐句道:“你其实和实体本来就是一伙的吧?这里原本就是实体生活的地方,是它们的实验室、基地,或者是食堂?”
梁挽颐尽量寻找着贴切的形容词,她指着那些被悬挂着的虫茧般的人蛹上,继续道:“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是被你们骗过来的,为了给脚下这个东西提供养分。”
徐念的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他的气息变得愈发沉重:“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难道我说错了?”
“完全错了,那些人......”他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怎么不继续说?”梁挽颐追问道。
见徐念还是不答,她便有些讽刺地笑道:“不会又是所谓地‘知道了就会死’的理由吧?”
“梁挽颐,请你相信我,并非你所以为的那样。”他几乎是有些卑微地看着她,语气低低地向她请求着。
梁挽颐不吃他这一套:“你想让我相信你,又什么都不愿意说,这是什么道理?在你给出合理的解释前,我会保持我的猜测。”
她的话明显让徐念身上那种焦急绝望的情绪更重了,他紧盯着梁挽颐,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梁挽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想将手抽出来,但他攥得太紧了,她抽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梁挽颐,你现在没有试错的资本!”徐念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的猜测完全是错的,你要把自己往深渊里推吗?”
“你威胁我?”她仰头,挑衅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会受人威胁的人吗?”
她的抗拒和抵触太过强烈让徐念稍稍怔了一下。
“我不是在威胁你,”徐念缓了语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实体已经入侵,如果你选错了,会死的。”
徐念的神情中是一种很深的悲恸和哀伤,那情绪沉淀得太浓,让人疑心他到底在想什么。
梁挽颐再次用力,这次总算是把手腕抽了出来。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必须选择相信你是吗?不选就会死?”她扬眉问道,“我要是偏不呢?”
徐念勉强朝她笑了笑:“即使你不愿意相信我,我也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梁挽颐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语气一滞,半天才重新找回酿好的情绪,冷声道:“别以为说这些话就能打动我。”
徐念微垂眼帘,避开了她的锋芒:“你不必非要和我争个高低,我对你从没什么企图,只是、只是......不想看着你死。”
梁挽颐攥紧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她突然道:“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帮我一起把其他人救出来,我就相信你和它们不是一伙的。”
“你让我跟你一起救人?”徐念茫然了片刻,才问道,“你是指那些人?”
说着他就指了指那些悬挂在棚顶的巨大虫茧。
梁挽颐点头,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也不用全救,量力而行就好。”
徐念抿了下唇,像是很为难。
“你不会是要拒绝吧?”梁挽颐问道。
徐念却道:“他们不需要我们救,那些皮囊暂时能一定程度地保护他们不受实体的伤害,最危险的反倒是你。”
梁挽颐拧眉不解地看着徐念,她正想问些什么时,徐念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搂住她的腰,侧身往旁边一滚,藏到了最角落的衣柜下面。
墙角的衣柜很大,隐在黑暗里,直到这一刻梁挽颐才发现它。
在她出声之前,徐念已经用手掌轻捂住了她的嘴,他的手肘轻撑在她肩侧的地上,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只好耐着性子没说话,而是瞪大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衣柜底下是镂空的,她又几乎是被徐念按在地上,仰躺着,所以映入眼帘的便是衣柜里挂着的一排衣服。
衣服只有两种款式,一种是她身上穿着的这种白色病号服,另一种则是徐念身上的那种白大褂。
她心思微动,这个低矮的巨大房间似乎又有了另一个面目,除开像坟墓外,它还很像......病房。
梁挽颐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很快又注意到,在衣柜的顶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荧荧的幽光。
她定睛一看便发现那是一些规律排布的简笔画,和最顶层的“银河宫殿”上的壁画类似,这些图案也是由那种真菌生长而成的。
简笔画虽然有些抽象,但梁挽颐还是能隐约看懂,那是一些叙事画,一幅幅挨在一些,传达着某种信息。
第一幅画是一群人仰头看天,从天上飞来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物体。
第二幅画是一群人围着这个巨大的圆形物体,从巨大的物体上下来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梁挽颐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些东西,虽然是简笔画,她仍觉得那东西处处透着古怪。
那是一种古怪的融成了一团的生物,完全的畸形,头部和肢体颠倒,呈现出无序的状态。
只有寥寥几笔,却极为生动地绘制出了一个外来生物入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