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12)

作者:飞天花卷

“裴至军,谁会不认得。”

“她不是。我求她老爸办事,和她只是朋友。”他耸耸肩,说,“她还小。家里看得也太紧。”

梁倾笑,觉得他很有原则。

“从前只听说过找女朋友有个标准。”她说。

“这就是梁小姐的偏见了。”

“怎么说。”

“女朋友,性伴侣,一夜情,婚姻,若是你情我愿的,都有标准,都有互换,没什么区别。”

周岭泉在此时微微俯下身来,扶住她肩膀,动作并不逾矩。

梁倾没有挣开。他扶着她往场子里面看,声音却有些淡漠,道:“你看那一对,”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一对三十出头的男女,一看都是很体面的人,男的不算发福,女的保养得极好,比那些二十多岁的更有韵味。

“那男的在xx银行明年就要升 VP了,那是他太太,学历比他还高,但从未工作过,生了两个孩子,也是给菲佣带着。他对他太太好是出了名,年年送珠宝。大家当面都赞他们是神仙眷侣,但背面都知道他在南城还养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

“那他太太...”

“他太太知道的。这样的事这儿太多见了,她在家安心做大婆,财政大权在手里攥着,也就随他去了。”

梁倾虽然知道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看远处一对亲昵的华服男女,还是觉得可笑。

不过大概不是在笑他们,而是笑她自己—— 当下被这个陌生人怂恿,在这儿窥探百态众生。

“那两个。”周岭泉下巴一点,是另一对,那男人看上去四十多了,女的倒是最多三十出头,是个大美人儿,”正在闹离婚。这是他的第二任了,离婚的原因么,和从前一样,他出轨了个模特,不过之后这女方也找了个。倒是两不耽误。”

“还有那个。”

两点方向,一群年轻一些的人正在饮酒聊天,其中一个蓝裙的女孩儿看得出是那一圈的焦点,尤其有个男孩坐在她扶手上,甚是殷勤,“那是郑家的女儿。”

梁倾听了,也忍不住探头再去看一眼。郑家是港城政界名流。

“那男生呢,是刘家的独子。最近在追她。他追女仔最肯花心思。”

他粤语切换成普通话,说,“不过呢... 他其实压根不喜欢这一挂的,他喜欢会蒲的,混血长相腿长的。他家里最近这几年财务上窟窿太大,税务追在屁股后面查呢,这才想到这种招儿,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那... 那那个女生...”

“她喜欢女生的。但父母都是基督徒,最虔诚的那种,若是她出柜,恐怕是丑闻一桩了。”

“所以...”

梁倾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好像醉了,离他很近,并没有拉开距离。

“所以他们订婚的事情下周就要登报了。”

梁倾觉得有趣,笑起来。周岭泉头回见她这种笑,与她不做表情时简直判若两人,她单边脸颊上有个若隐若现的笑涡,神态娇憨。

起了阵风,将摩登的城市吹向海的深渊。

周岭泉俯下身,像要吻她。两人离得极近,她没躲。没料到他只抬手,把她头发上捕捉的一点烟灰拍散了。

“你在说服我。”梁倾抬头看他,总结道。

周岭泉耸耸肩,亦对上她的眼睛说,“算是吧。”

他们互相凝视和观察。

“你倒是很真诚... 所以你和你的伴侣,交换的又是什么,开心?”梁倾撤开眼睛,问。

周岭泉与她碰一碰杯,表示认同。

“到我了。”她又回到了游戏,“那天晚上那张房卡,你有想过要给我?”

周岭泉笑,意味深长地看她。她确实是个很聪慧的人。

“那是我们第二次遇见,南城这么大,我这个人有时信命。”

梁倾嗔看他一眼,显然不信。

“不过你比灰姑娘跑得还快,那天你走的时候还不到凌晨。”

梁倾为他的比喻发笑,问,”你目前有其他女伴?”

“没有。上一个是半年前,她后来遇到了合适的人谈恋爱。就断了。”

“... 那也挺久了。”

“... 梁小姐,我并不饥渴。”周岭泉提醒她。

梁倾笑,又问。

“同时会有几个人。”

周岭泉笑出来,说,“我对我的健康负责,且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不会同时有两个人。这是共识。”

“都是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

“都愿意了就开始,一个人不愿意了就结束。”

“还挺公平友好。”

“那是自然。本来就是开心事儿。”

“懂了。”

“懂了什么?”

“没什么,我好像有些醉了。”

周岭泉说,“我怎么觉得你清醒得很。”

梁倾有些狡黠地笑。像被戳穿秘密的小孩。

他们躲在这半空,如同捉迷藏的游戏途□□同逃跑的伙伴。心砰砰跳着,躲着时间,世间。

暂享某种质地清明的,纯洁的,逃离。

周岭泉由着她,又点燃一支烟。

见她伸出两根手指,将他嘴上的烟捻走,吸了一口。

辛辣,呛鼻,悸动。

她咳了起来。

周岭泉把烟夺去,衔到了自己嘴里,说:“别逞强。”

却听她说, “周岭泉,那张房卡要不你先留着。也许我会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最后一更。庆祝小周和小梁终于对上了眼。滋滋哇哇,一路火花带闪电。

第8章 姐姐

那夜他们都喝得醉,第二天起得晚,赶回南城,临行随口一问陆析,才知道,周岭泉早晨的飞机已经回北城了。

梁倾对他再无更多的好奇。

回程大巴上,她揣测自己是不是在有意地维持这种边界感,以使周岭泉成为她生活中的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或是惊喜。

当然没有确切答案。

回南城后的两周简直忙碌到起飞。

她在的律所本也是北城起家,南城分所成立并不久,规模也不算很大,总共四个合伙人。十月刚加进来了第五个,是个男士,姓秦,名兆名,年近五十,之前一直在美国某律所的香港办公室做合伙人。

恰逢内资律师事务所扩张期,因此他也就被挖到了南城。

梁倾之前一直没有与他合作过,从港城回来了之后,上了他的第一个项目。

梁倾之前合作最多的合伙人,姓沈,名欣,从北城调过来做南城办公室创始合伙人之一,业务能力没得说。传闻她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工作即生活。

自己是个工作狂人,自然期盼手下也与她一样。她对客户几乎有求必应,连带着底下所有人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客户哼唧一声,不管多晚都得马上回应。

梁倾手头压着四五个项目,总之忙得脚不沾地。

-

这是个周六,她却也要照常来办公室。

相比起沈欣,秦兆名相对好些,没有那种‘就算没事也要在办公室等着’的软性期待,同时若过了晚上十点或者是周末时间,要找她干活,也会说句实在抱歉之类的话。

聊胜于无。

“这种心态做乙方,不得累死。”姚南佳在电话里评价沈欣。

“现在卷得这么厉害,你不上赶着,也有别家律所上赶着。她被派来南边,肯定是要做出些成绩才好看的。”

姚南佳本科毕业后去国外读了个艺术管理方面的研究生,回来在北城找了个美术馆的工作,比较清闲,剩下来的时间她还是一心扑在摄影上,经常走街串巷地拍照。

“吃饭啦。”电话那边传来陆析的声音,看来是饭上桌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出那边的烟火气十足。

“你快去吃饭吧,有空再聊。对了,你有空叫上楚楚出去见见朋友吃吃饭啥的,透透气。她最近神隐在家,我经常联系不上她。”

何楚悦有剪辑灵感了经常废寝忘食,还有过在家低血糖晕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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