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巴黎女孩LaParisienne+番外(66)

作者:陶九九

然而巴黎人的狂欢不会因为她的愁绪而停下。

阳光落在了巴黎的每一个角落,异常明媚,整个城市像是被洗涤过一样,干净温和。透过窗户看去,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几乎打开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欣喜若狂痛哭流泪,他们慢慢地走到了大街小巷上,互相拥抱。

街上有不少坦/克和装甲车,年轻的男人们坐在上面朗声大笑,女孩们则是把鲜花和食物都投进他们怀里,然后再送上热情的拥抱和亲吻,就似是一对对久别重逢的恋上。

他们与安德娅的距离隔得太远,那些对话她听不真切,大概女孩在大声说,你是我们的英雄,我爱你。

男孩则是一把把她搂了过去,然后笑着说了点什么。

每个人都很快乐。

除了她,所有人的烦忧都散去了。寒冷的冬夜和无尽的黑暗终于不复存在了。

“嗨!”

突然一张脸隔着玻璃凑到了安德娅跟前。

安德娅吓得后退了小半步后,才抬头打量面前的人。他明显也是刚刚进城不久的士兵,看上去年龄也不太大,二十左右,眉眼弯弯,笑得很灿烂。

“抱歉,吓着你了。”

那人挠了挠头,开口道。

安德娅其实听不懂英文,但是从他的表情里也能猜出个他想说的大概。

不远处正停泊了辆坦克,这男孩也大概是刚刚从上面下来的,那边还坐了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都在和女孩和小孩们聊天。

安德娅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男孩。此刻阳光正好,他站在洒落的光影下,纯净美好。

她没有说话,只弯了弯嘴角。

男孩却是伸出手,向窗户缝隙里塞进了一支玫瑰。

“你,漂亮。”

他挤出了两个法语单词,然后还未能安德娅回应,便转身大步跑走,回到了同伴旁边,语笑喧阗。

安德娅愣了小半会儿,待他们身影消失后,才把帘子拉上,放下玫瑰。

她转身走进房间,打开衣橱,从底部找出了那条在十六岁生日收到的裙子。那是条红色缎面印花裙子,精致中带点调皮,陪伴了她年少的无数过日夜。她坐到梳妆台前,描好妆容,画上口红,再仔细地把一头棕金色头发整齐盘起,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今天是好日子,是一切结束的日子。她应该好好装扮,并和他们一起狂欢。

作为法国人,今天她应该开心。

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此刻爸爸也在,他会不会叼着那从不离身的雪茄张开双臂对她说:“噢,我的宝贝儿,你美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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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摘自《when paris went dark》一书:

1.1944年8月,因为巴黎仍离新战线较远,生活也与从前无甚不同,只是明显地更有紧张感了,像是有很多军/队和装甲车在市内。

2. 直到1944年8月22日(巴黎人反抗行动始于8月19日),盟军才决定要入城解放巴黎。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序章啦~算了45章写不完了我放弃

然后我莫名其妙得了外耳炎,头好痛

第45章 審判

阳光从来都没有如此刺眼,甚至像一根根细小的金针落在安德娅身上,让她寸步难移。她闭上眼睛,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声音顿时被放大数十倍,争先恐后地涌入耳膜,就连空气也散发着狂喜的味道。

“Nous sommes libres(我们自由了)。”

这句话在所有杂乱声跳脱而出,溜进了她耳中。

似乎淹没在巴黎人的喜悦当中,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战争完结了,而他们也自由了。安德娅睁开了眼睛,踏在了街道的碎石瓦砾之上,一步一步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到哪里去,只是凭着本能地向前走。

按理说,她应该要停下来,然后和街上的人一样,先是疯狂尖叫拥抱亲吻,再随便拉起陌生又帅气的男孩,然后在怪异的节奏下跳华尔兹,最后再认真地跟着不知道哪家无线电播放的马赛曲激动地和唱。

可是安德娅不想,因为愈是融合进去,脑海的弗里德里希就离她更远了,所以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狂欢里穿梭。经过的大街小巷虽然满目疮痍,但眼泪却洗涤了一切,就算在一片乱象也让人感到平静。

她的步伐在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迎着光抬起头,安德娅还能看到那个露台。她知道厅里放着钢琴和书架,还有一张很大很软的沙发。她很多有关这里的记忆,都是和雨天相关的,像是初次敲响那道门,哀求弗里德里希别赶她走的时候,也是大雨滂沱的一天。

她就这样坐在公寓楼附近的小公园里,静静端详一切。

解放后的很多个日子里,安德娅都喜欢这样在街上随意走着,然后有些记忆就会被唤醒。有些是与弗里德里希相关的,有些是与她爸爸相关的,也有些是与妈妈和玛丽安相关的。

有时候会有年纪相仿的女孩坐到她旁边,然后轻声道,我们都失去了很多,对吧;也会有笑容明媚灿烂的年轻美国男孩,拿着一捧花走到她面前,放下后便害羞地跑走了;她也会看到小巷里染上鲜红,以及听到模糊的枪响,恍惚之间又像是回到解放前的混乱。

萦绕在半空的狂喜早已经散尽,剩下的只有狂怒。没有人知道这些集体审判和霸凌行为是从何或者是从谁开始,他们先是朝战败的德国人吐口水、扔烂菜烂鸡蛋和其他硬物,几个星期以来,地上班驳的痕迹又加深了不少。整个城市似是陷入了一个疯狂的高///..潮状态,从占领中解放之时,也解放了所有暴力天性。

他们审判德国人,审判法国人,审判男人和审判女人,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塑造爱国的能形象。

安德娅记得第一次听说这种审判传言是在初秋时分。

阿黛尔推开门时脸色苍白,呼吸粗重,尝了好几次才把字句拼凑完整:“安德娅,他们开始抓人了。他们把那些男人抓了起来,然后关上门或者带到树林里处决了。”

“那些男人做了什么?”安德娅咬着唇,低声问道。

“什么都有,总之被目睹站和德国人有联系就......”她说不下去了。

安德娅却是逼自己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那女人呢?他们也是找个隐蔽地方把女人处决掉吗?”

“不是,他们不会杀女人。”阿黛尔顿了顿,抬眼对上安德娅视线,带点颤抖地道:“他们只会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们,我听说前两天十七区那边有几个女孩子被当众剃头了。”

“他们真的很恨女人。”安德娅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我们为了温饱去接近德国人,既没有伤害他们利益,也没有出卖国家,可是一切完结之时,当初缩在后面的人却要审判我们。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可笑。”

既然女人和男人们所犯下的错都是叛/国,那为什么只有女人会被他们公开羞辱呢?而且,他们的审判也只是凭着听途说,根本没有确凿证据。只要有人举报,那那女孩便要当众接受审判。

安德娅知道很快就会到自己了。

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与弗里德里希来往。从初遇时的咖啡厅,到后来的教堂,甚至再到以后的各种约会,所有事情都在邻里眼皮底子下发生。如果审判开始了,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你害怕吗。

寂静的夜空中,安德娅似乎听到这样的一句轻轻传来。

也许。

这是她的答案。

安德娅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平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决定都伴随后果,在妈妈赶她出门和遭人谩骂时,她便知道总有一天,她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然而她依然不甘。

审判仍在继续。

等到初雪落下,也不用阿黛尔转述,安德娅亲眼目睹了几场审判。

漫天飘雪之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忽然冒出,踩在碎雪上,带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息。为首的中年女人走进一家铺子,扯着里面的年轻店员出来,然后恶恨恨地道,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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