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蔷薇(43)
九百公关部上百号人,面面相觑,听完后都有同一个疑惑——
到底什么事情怎么紧急?
有人在来前不停刷新闻热搜,各平台媒体的报道,都没有看到关于九百的负面消息啊。
胡川用电脑投屏在大白屏上,点开微博网页版,鼠标落在第一条热搜后面,“看见没?就方兰自杀这一条,傅董的意思呢,是希望全网都看不见任何一点影子。”
这时候,有人更加疑惑,出声询问:“胡特助,这和咱们公司没关系啊,这不是慕氏吗?是和前几年的一桩车祸旧案有关系吧?”
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咱们公关部什么时候还接外活了?”
还有人评价:“请我们公关,慕氏不一定给得起价。”
“……”
下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胡川用简单的一句话压住所有声音,“这是傅董的意思。”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下一瞬,所有人迅速溜回各自工位开始干活,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泰诗琳回过来消息:【你老公的手笔是吧?你的骄傲吵到我了,我很酸,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闪婚老公![捶桌]】
慕昭:【?】
慕昭:【我哪里骄傲了】
泰诗琳:【呵呵】
泰诗琳:【字里行间满满的骄傲,还死鸭子嘴硬】
泰诗琳:【你在干嘛】
慕昭:【在他奶奶家,准备睡觉】
对方正在输入中。
泰诗琳:【你们睡一间房???】
慕昭:【两间房的话不就露馅了吗?】
泰诗琳直接发来满屏的啊啊啊,一个啊字差点闪花慕昭的眼,她敲过去一个问号。
泰诗琳:【我在床上扭成麻花!你们是不是那个啦?】
泰诗琳:【我磕到了~】
泰诗琳:【啊,头好痒,要长恋爱脑出来了】
慕昭:【……】
慕昭:【去学王宝钏,挖点野菜清醒下吧】
浴室里的水声消失,傅时沉很快就要出来,慕昭又开始有些不自在,没了聊天的心思,【睡了,回头说】
她放下手机,拉过被子躺下盖好,刚把脚那端的被子踢正,浴室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浅浅的脚步声落在木质地板上,清晰可闻,慕昭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呆,周身的不自在并没有缓和,满脑子都是他等会上床的话,她该怎么办,是装没看见,还是要说话。
意外的是,傅时沉并没有朝床边走来,而是到红木衣柜前,推开柜门,取出一条薄毯和一个枕头,然后朝沙发上走去。
他在沙发上睡下了。
长长的烫金红烛已经燃到三分之一,慕昭在烛光里转过脸,看向沙发处的他,问:“你今晚就在那里睡吗?”
傅时沉闭着眼,看上去似乎倦怠得很,鼻腔里懒洋洋哼应一声,“嗯。”
慕昭没再说话,那股紧绷的不自在消散而去,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对她压根没有那方面心思,也称得上是真正的君子,给够她足够的尊重和礼让。
泾渭分明的契约婚姻,不越界的两性关系,如此就是最好,慕昭也这样觉得,没有再多想。
放松后的神经倦得很快,她没一会就睡着了。
长夜还在继续,红烛依旧燃烧。
慕昭刚睡着就开始做梦,也许是受今晚在浴室接的那个刘胜打来的电话影响,梦里的场景就是三年前事发当天的完整回放。
鲜血淋漓的现场——
她被交警催着吹酒精检测仪,她戴上手铐,她换上囚服,她站在庭审现场,她在狱中被针对欺负。
她从梦中惊醒。
慕昭带着满额头的汗水惊坐起来,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唇色已经转为苍白。
“你怎么了?”
沙发上睡着的男人低低开口,声音有着将醒时的清哑,又带点磁性。
慕昭心有余悸,望一眼四周,烛光里的婚房,意识到刚刚只是做梦,便捂了捂胸口,轻声道:“没事。”
她看一眼他,他躺在沙发上依旧闭着眼睛,想来是他睡眠浅被她吵醒的。
慕昭放轻呼吸,重新躺下,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着。她盯着床头柜上的红烛看,红烛燃过三分之二,看来她也没有睡多久。
被那个梦扰得心神难安,慕昭觉得心里始终悸悸的,在一片静里,她张了张苍白的唇:“你睡着了吗?”
一阵安静。
而后,男人的略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没有。”
慕昭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闭上眼,轻轻道:“你能上来陪我一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慕昭背对着他躺着,融进烛光的春水眼熠熠灭灭,很难去辨清,里面最真实的情绪。
房间里好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说人话,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无声拒绝,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时候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那就算了吧。
慕昭缓缓闭上双眼,烛光一点一点从眸中褪去,她的视野沦为漆黑,心脏表面的旧壑难填。
在她准备独自消化情绪的时候,倏地感觉到床面微微下陷,男人低凉的嗓音近在咫尺,就在耳后,“不腾点地方给我?”
慕昭很惊讶,睁眼扭头,就对上傅时沉深邃的黑眸。
他已经上床,在窄窄的一溜位置上,很随意的姿势,单腿盘着坐在床上,另一条腿自然地垂落在地上,宽肩放松地微塌着,穿着一套质地舒滑的黑色冰绸睡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只是皮囊胜谪仙,隐约间倒有几分妖孽感。
慕昭反应过来,是她一个人霸占的位置太多了,正好躺在中间,两米五的大床都不够她造似的。
她朝旁边挪动,让出一半的床。
傅时沉掀开红色喜被,躺进被窝里,被窝里满存女人的香温,香的味道,热的温度,像藤蔓似的缠绕住他。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点。
慕昭察觉到他的动作,莫名有点不爽,拽了下被子,“你是有多嫌弃我?”
傅时沉平躺着,没看她,目光只落在天花板上,“没有的事。”
“那你故意挪那么远做什么?”
慕昭扫一眼两人中间超大的间隙,琢磨着这被子也是够大,不然铁定不够盖,“你要是真不想上床,不用勉强,可以继续去沙发上睡。”
不就让他上床陪她一会吗?
没必要这幅作态吧。
这时候,傅时沉终于转头,看一眼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两人间的间隙,默了两秒,然后他单手支在床面上,把他的那个枕头移到她的枕头边,两个红枕头近近地放在一起,“现在行了?”
距离肉眼可见地缩小,慕昭神色缓和,撇撇嘴说:“那就这样吧。”
傅时沉重新躺下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不知是电话还是短信,但是他没有理会。
手机震了会,停了,房间里也安静了。
慕昭刚想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他却先开口,问她:“做噩梦吓醒了?”
慕昭拢拢胸口的被子,清丽的眸子里划过淡淡哀伤,轻轻嗯一声,“一个做过很多次的噩梦,可我每次都会被吓醒。”
那三年的日子对她来说,每天都是人间炼狱。
傅时沉没问她做的什么噩梦,而是说:“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慕昭闻言先一怔,旋即唇角融开一丝笑,“听着不像是安慰,更像是开导,就像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噩梦一样?”
“不难猜到。”傅时沉微微一顿,试探性地再开口,“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嗯。”
慕昭没再往下说,他和别人一样,只知道那场她撞死人的车祸,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也没意义。有再多的话,都可以等到光明到来那天慢慢说。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以前有没有想过,会娶什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