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43)
钱佳杏打断她的思绪:“久久,你在想什么?”
“你刚刚的话。”宁酒脱口而出。
钱佳杏:“近水楼台先得月?”
“嗯。”
钱佳杏得出结论:“你在想顾暮迟啊。”
宁酒默了默,不愿意承认:“没有啊,我在思考诗句的含义。”
“做阅读理解要整体看这句话,得月得月,重点不就在月亮吗?”
为什么将月亮等同于顾暮迟了……
宁酒辩解:“我指的是天上的月亮。”
钱佳杏嬉笑:“我用的借物喻人手法,顾暮迟就待在高不可攀的天上呀。”
“……”
顾暮迟在许多同学眼里,是属于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优秀,冷漠,难以接近,一年到头同学跟他说上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说上话了,最多两三句结尾。
别人才刚开了头,他已经用最简洁的话,结束了话题。所以,大家私下讨论,说这人没啥人情味,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不就是天上月亮的翻版吗?
钱佳杏仔仔细细跟宁酒分析了一长段话。
宁酒失笑:“我不觉得他话少。”
钱佳杏:“如果你认为他话不少,可能他把最多的话给你了。”
宁酒心一跳。
把最多的话给她?
她仔细一想,确实,顾暮迟跟她接触的次数最多。
他经常性不搭理人,可只要她跟他开头,每次他都接住话题。
以前没注意,结合钱佳杏的提示,她逐渐发觉了他不同寻常的对待。
某些关联性的回忆从脑海中涌现,宁酒思潮起伏。
刚开心了没多久,宁酒敛了敛笑,又觉得不对。
是往下聊了。
每次都在气死她的时候停止。
宁酒:“……”
不如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
顾暮迟去小卖部买可乐, 一去不回。直到快上课前,他才不紧不慢从门口走进来。
后边的椅子被拉开,传来可乐瓶放到桌上的动静。他没立刻坐下, 多往前面走了一步, 往她课桌丢过来两样东西。
她低头一看,大白兔奶糖和一包牛肉干。
顾暮迟扔下一句话:“顺手带。”
没等她说什么,他坐回位置,掰开可乐拉环,仰头喝了几口。
她继续盯课本上边的东西,这两样都是她最爱的零食。
可是……
她语气迟疑:“我没让你带啊。”
“你不爱吃?”顾暮迟喝完可乐, 露出被瓶身挡住的眼睛,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那还给我。”
说完, 他摊开手, 指骨干净修长。
明明给她买了还要收回去。
宁酒不晓得他奇怪的脑回路, 既然他打算要回去了,她也不好厚脸皮吃别人的东西, 零食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他慢腾腾地撕开包装,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又紧接着掏出小包装。自始至终,宁酒侧身盯着他。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 取出牛肉粒。肉粒正方形,色泽褐红色,单单瞧几眼,立即调动出以前吃牛肉粒时的鲜美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 觉得看上去好吃极了。
说时迟那时快, 顾暮迟弯起唇, 精准地将指腹间的牛肉粒塞进她嘴巴里。
完全没意料到他的举动,嘴唇碰到了柔软的指腹,触感转瞬即逝。宁酒睁大眼,呆了两秒钟,喉咙下意识作出吞咽的动作。
顾暮迟弯唇,收回手,慢悠悠问:“好吃吗?”
宁酒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地说:“没尝到——”
“?”
“一整个吞下去了。”
顾暮迟:“……”
周围鸦雀无声,偶尔传来翻书声。
宁酒不断调整坐姿,还在想他刚才的举动,唇边似乎残留着手指的触感,她悄悄摸了摸嘴角,忍不住浮想联翩。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声情并茂的氛围,却无法使她专心投入其中。
她继续低头分析,几乎将书本盯出个洞来。
可能他觉得两人都熟到这份上,顺手罢了。像闺蜜之间,偶尔喂个东西也很正常。
可是!
她并不想跟他做闺蜜啊啊啊。
他不会真把她当闺蜜了吧!
宁酒突然觉得,认识太久,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件让人庆幸也让人苦恼的情况。
两人的关系,已经跟家人一样亲近了。
那么多年下来,无法套入到寻常的男女关系。掺杂的感情比较复杂,就像理不清的线团,越想疏理清楚,越是毫无头绪。
凌乱的线条在纸上无意识铺开。
这时,老师要求作出光路图,并点名几位同学上讲台。
算了,宁酒叹了一口气,先做题吧。
-
这天放学后,宁酒与顾暮迟照旧乘公交车回家。
正值高峰期,满车都是学生,寥寥数个老年人坐爱心座。环顾四周,坐满了人,顾暮迟和她只能站在偏后方,身体随车子略微摇晃。
坐公交车最怕急刹车,偏偏今天司机师傅比往日更急躁,刹车次数多得数不过来。
宁酒全神贯注,手指紧握竖杆,勉强平稳住了身躯。然而下一个急刹车时,没稳住。
脑袋蓦然撞到某个坚硬的胸廓,她浑身僵硬。
一动不动保持了几秒钟,耳边传来顾暮迟似笑非笑的声音:“贴上瘾了?”
从发愣的状态中迅速挣脱,她别开眼,胸口狂跳。
顾暮迟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继续笑。一阵阵似有若无的笑声中,掺杂了男孩子的气音,宁酒头愈发往下低,完全不敢抬头,怕让人看见她的脸有多红,也就没看见,他的嘴角愉悦上扬,舔着唇似在回味。
幸好窗外的风大,刮起一阵阵,很快吹散了她心底的热意。
等差不多情绪平静下来,她抬头,瞄了一眼车程路线。
听了几年的熟悉女声,往下播报:“车辆起步,请站好扶稳,下一站迁南站……”
她在心里数了数,还剩最后五站,就能回家了。
回家先写作业还是看会儿电视?
她在两者之间犹豫,思绪刚回一秒,旁边一只手握住她手腕,突然将她拽下公交车,宁酒毫无防备。
落地,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下车了。”
嗯?
下车???
宁酒往四周张望,眼神惊诧:“我们还剩五站才回家。”
顾暮迟拽住她手继续往前走:“等会儿陪我一起跑步。”
迁南就是体育馆的附近。
宁酒:“为什么?”
这问话具备双重含义。
为什么要跑步?
为什么我要陪你跑步?
宁酒的眼睛又圆又干净,眨了眨,直白地流露出心中的困惑。
“哦。”顾暮迟回头,不紧不慢地笑,“因为你害我要跑三千米,我总得找点弥补。”
“……”
-
大汗淋漓跑了两圈,宁酒始终不明白。
他自己选的三千米,提早训练准备迎接校运会,有利于取得好成绩,为班级争取荣誉。可是,又不是她强迫他选的。
为什么要逼她跑五圈……
唉。
太难了。
宁酒一脸不情愿,但仍然乖乖跑到了第四圈。全程速度极慢,没跑八百米那么累,也够呛,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此时天微微暗下来,她一整个受不住,跌倒到地面,后来干脆躺在塑胶跑道上。
月亮已悬挂在半空,点缀了几颗星星。她仰望星河,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顾暮迟从旁边经过,朦胧的光辉,他的侧脸线条模糊,依然可以看出优越的弧度。
越过她的瞬间,极淡的声音响起:“这就累了?”
看到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宁酒脑子里冒出白天他对体育委员的话。
【你确定不担心,她给我们班来个垫底】
【比零分多个几分】
一股不甘从胸口涌出,她艰难爬起来,奋发向前,朝前面的人大喊:“我不会输给你。今天要比你多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