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37)
“我喊你们到这,要你们如实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与同学合作。”
老师手指敲了敲黑板,“你们孤立顾暮迟了?”
其他两位同学异口同声否认:“我们没有。”
老师视线移到他脸上:“顾暮迟?”
被点名的人神色毫无波澜:“我自己能完成。”
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透露出了组不成队伍的关键原因。
顾暮迟排斥与他人合作。
“这次作业是培养大家的合作精神,你毫无集体观念,我行我素的行为,给各位同学造成了多少麻烦。”他按了按额头,语气严厉渐渐严厉,“能不能让老师省省心?”
小孩子害怕大人发怒,听到老师的责备声,尽管对象不是他们,其他三人仍然露出怯怯的神情。
“什么麻烦?”而顾暮迟好像没受半分影响,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真心诚意朝同学们问。
其他三人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老师加重语气:“成绩再优秀,像你这样没有合作精神,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顾暮迟垂下眸。
“老师是为了你好。”他说出这句话后,察觉这句话对一名小学生来说,显得太过了,又稍微缓和了点语气,“学生犯错,作为老师有这个责任引导你纠正过来。”
“……”
“不准再独自完成小组作业。”代课老师看向宁酒,“如果下次他再排斥组队,宁酒你跟老师报告。”
宁酒犹豫。
老师又重复了一遍:“宁酒?”
“我知道了。”她把手藏在背后,面不改色回答。
代课老师摆手:“行了,都回去吧。”
散场后,其他两位同学如释重负,撒开腿远远往前方飞奔,顾暮迟慢慢走在后头,宁酒亦步亦趋跟着他。
她的语气夹杂着真诚,拍拍胸口说:“我不会跟老师告状的。”
“……”
他眼睛直视前方:“随便你。”
摆出了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情绪却比刚才稍微低落了一些,唇微微抿着,垂着眼一声不响。
老师讲的话确实不好听,顾暮迟年纪还小,还是受了点打击。
其实她和其他同学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小组作业大多比较简单,比如说亲手种植物,做一份手抄报等等,两三人就可以完成。多一人少一人没差别。
宁酒想了想,脑海划过几句模糊的对话。
她一路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地回忆,等他快踏进教室门槛的时候,一把拉住他袖口。
他回过头,午后阳光洒落,宁酒的笑容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她认真跟他说:“我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世界上的人性格多种多样,就像海洋里五彩斑斓的鱼般丰富。有合群或者不合群,敏锐或者迟钝,热情或者冷漠,每个人性格都有它产生的原因和意义。”
他顿住,听到她郑重其事,语速慢吞吞:“我觉得吧,你能自给自足,静下心来学习和思考,不比其他人差劲呀。”
听到这话,顾暮迟怔住,蓦然抬头,却见她朝他展开一个鼓励的笑容,已经害羞地钻进教室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救命,我好喜欢写小学生男女主哈哈哈。
第二十三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顾暮迟与小宁酒的关系越来越近。在宁酒还没完全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态度渐渐出现了变化。
有一次,她问他不懂的题目, 他的表情虽然无动于衷, 手却已经翻开了作业本。
下课时找他聊天,宁酒自顾自唠了一通,他低着头,出乎意料地回应了她。
这些小细节难以分辨,但的的确确发生改变了。
松远小学距离小区大约500米,以往两人放学回家, 她与他保持十米开外,远远走在后方。
渐渐的,她尝试走近, 从十米到五米, 再到半米……
一步又一步, 小心翼翼的靠近。
两人肩并肩,沿着柏油马路往前, 偶尔她的袖口碰到了他的胳膊。
他没看见似的忽视了她,又可能存在另一种意味——
他愿意接受她的靠近。
这一点,在宁酒看来,两人已经成为了好朋友了。她兴奋极了, 满世界跟别人说顾暮迟是她的朋友。
说实在,很多同学都不信。
顾暮迟这人比冰块还冷,比铜墙铁壁还难攻陷,同学们甚至提出质疑。
“宁酒你干嘛骗我们。”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宁酒气得鼓起脸颊, 不高兴地说:“那你们怎么才能相信嘛?”
有人怂恿:“顾暮迟承认, 我们才相信啊。”
这种事情简直是她辈子经历的最大考验。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 旁边的同学开始起哄:“我就知道你骗我们。”
“我没骗,去就去。”
说完,宁酒咬咬牙,鼓起勇气,当着一帮看热闹的人,走到低头看课文的顾暮迟身边。
顾暮迟没抬头,笔尖依然簌簌与纸面摩擦。
宁酒心凉了半截,眼睛一闭,视死如生地问:“顾暮迟,你是我的朋友吗?”
“……”
同一个教室,面积不算宽阔,稍微发出点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暮迟早听见他们这些对话了,觉得很无语,爱答不理地写自己的作业。
没等到确定的回答,穿羽绒服的小姑娘杵在旁边纹丝不动,格外倔强。
不远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宁酒是个骗子。”
“以后不跟她玩了。”
宁酒眼眶渐渐湿润,抽了抽鼻子。
顾暮迟握住的笔尖一顿,略微抬起头:“不懂你为什么坚持。”
她抿了抿唇。
“但我认为,”他用冷淡的眼神看了看后边的同学,后背靠向椅子,“这个事实已经够明显了。”
她眼睛睁圆,顿时涌出无穷无尽的激动和喜悦。
“还有什么事?”顾暮迟平静问。
宁酒摇了摇头,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像证明了自己,对后面的人大喊:“我都说这是真的!”
顾暮迟:“……”
幼稚。
-
宁酒收回思绪,低头笑了笑。
小学已经过去很久了,小时候的她,从没思考过为什么顾暮迟突然变友善了。
只觉得,这人忽冷忽热,变化多端,跟其他人相处起来,充满了挑战性和难度。
现在想起来,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分析,大概那次进老师办公室,他才开始逐渐放开自己的心。
也有可能,是她送贺卡,或者帮他捡试卷碎纸的时候。
宁酒跟卢飞宇蒋舒喻讲了一段,属于她和顾暮迟的回忆。考虑到顾暮迟的感受,只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卢飞宇和蒋舒喻听到一半,就像心里有只爪子挠了挠,表情急切,试图扒他的过去。
“后来发生什么了?”
“他是不是哭鼻子了哈哈哈。”
两人起哄闹腾的时候,宁酒左右为难,不太愿意再讲下去了。
就这样拒绝了两三回不止,忽然听到对面一声咔哒,顾暮迟将可乐瓶放到桌面,他朝卢飞宇抬起下巴:“既然想知道——”
”……“
他似笑非笑:“你们为什么不问我这个当事人?”
卢飞宇和蒋舒喻:“……”
两人立马住嘴。
-
聚餐结束,顾暮迟先去前台买单付钱。
其余三人在群里发红包,大家都是学生,除非有人专门提出请客,一般情况按照AA处理。
这是她们习以为常的惯例。
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宁酒没看到自己红包被领,提醒说:“我的红包你没领。”
他哦了一声,手插兜里却没动作。
“为什么不领呢?”
“就当我惹你生气的赔礼。”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应付。
“上回是你手疼,懒得多点。上上回是你忘记了……”
宁酒清楚他的情况,从初中起他拿到学校奖学金开始,陈建再也不给他生活费用了。剩下的钱,都靠奖学金和兼职维持。她不大愿意占他便宜,两人是朋友,又不是那种特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