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19)
宁酒:“……”
其实她不大想掺和这夫妻俩的互动。被宁父这么一要求,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并且,夹在两夫妻间。
乔母低头剥橘子:“你的想法是?咱们来捋一捋。”
宁父表情深沉:“我认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代表其他人,觉得不好也不必……”
“你罗不啰嗦。”乔母立即打断他一长串的前缀,她知道不打断,他能说几分钟的废话。
“是这样的。”宁父坐正了些,“我先得出一个结论,吵架或者冷战一定伤感情。”
“嗯。”
“电视剧里,男女主经常吵架,这一次,女主个人原因耽误了团队进程,身为负责人的男主当着全部同事的面狠狠批了她一顿。他不清楚事情经过,女主亲人去世,正遭遇了生命里的重大变故,不仅得不到安慰,反而最亲密的人再扎一把刀进去。两人感情渐行渐远。我猜接下来的剧情,依然是误会-和好-误会-和好,无穷无止的类推,直到结局。”
“这跟结论有什么联系?”宁酒插嘴问了一句,“他们最后一定能和好,不是吗?”
宁父耐心:“他们即使和好了,但心里的刺仍然存在。拔出刺,伤口不久就会凝成一道伤疤。”
“因为伤疤的存在?”宁酒似懂非懂。
宁父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啊。”
乔母看了看他:“你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宁父谦虚说:“没有没有。”
乔母哼了一声:“前两天还让我少看这种无脑偶像剧,你什么时候看的?前因后果真够清楚。”
宁父:“……”
待到九点钟,宁酒回房间。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穿着睡衣滚到了温暖的被褥里,怀里抱着个小熊抱枕,脑袋里装的全是白天顾暮迟的行为。
顾暮迟的态度,有时候让她感动,有时候又让她难过。
小时候无所谓不在乎,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性格很特别。
年龄越大,越让她不知所措。
他的反应比预料中的,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还要严重一些。
以前面对她的恶作剧,他常常表现出了无动于衷。
现在却格外介怀。
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好?
唉。
想到这,她伸长手臂,捞回正在充电的手机。深思熟虑过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她挠了挠脸颊,按了发送键。
又继续发了一句话,语气莫名委屈:【要不然等明天,你也在我的脸上画个爱心吧。】
手机显示11点。
这时候,是他睡觉的时间。
宁酒没再等,给空调定了时,翻身关灯睡觉。
-
顾暮迟没回。
清晨,宁酒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摁亮手机看消息。
她盯着空白的对话,表情呆呆愣愣。柔顺的头发凌乱挂在耳边,眼神迷惘。
以前,她在他手背上画过画。他的反应是……
她回想了一下,那时候他好像笑了笑,没什么强烈的反应。
原来他对脸这么重视。
宁酒准备与他当面谈一谈。
六点半到了,清爽的凉风源源不断扑到她脸上,她站在楼栋口,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这是顾暮迟第一次不准时,一般他起床比她早,每次都是他等她。
宁酒耐心等待片刻,看看时间不早了,再次跑上楼去敲了敲他家的门,没人回应。
她站在门口,面对紧闭的房门,终于忍不住生出点委屈,眼圈渐渐泛红。
原地等了半小时,那股委屈的心情逐渐消了下去,脾气却上来了。
宁酒跺了跺脚,拎起书包就往公交车的方向跑,低头匆匆,忍着没回头看。
公交车的窗外景色不断往后退,她坐在左侧的单人座位上,身体随公交车摇晃。
这是第一次,独自上学。
身边少了个清瘦少年,路程比以往更漫长。
每一回坐车,他们坐在一起。
他爱看窗外风景,露出个线条流畅的侧脸。偶尔心情不错时,歪了歪头,朝她笑一下,简直耀眼得发光。
清晨的风寒气重,她摸了摸胳膊,露出茫然又懊悔的表情。
等下了车,她像往常那样,给手机开启静音模式,这才放心塞进书包前面的口袋。
到了教室,里面零零散散坐了十几个人。
她垂着眼,默不作声绕过空荡的后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下认真预习课本。
早自修结束后,向月老师走进教室,看到后排空荡荡的座位,眉头渐蹙。
1班大多是整个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纪律严明,作风优秀,除了特殊情况与请假外,从来没人迟到旷课过。
顾暮迟这学期,竟然迟到了两次。
向月眼神闪过一丝疑虑。
讲课没多久,教室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顾暮迟表情平静,跟向月讲清楚迟到的原因,然后往后方走。
刚坐下,盛文斌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说:“我靠,你竟然又迟到了。”
“嗯。”他似乎不大想聊天。
“干啥去了你?”盛文斌啧了一声,“这可不像你作风啊。”
顾暮迟难得开口解释:“昨天睡晚了。”
与此同时,宁酒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他的作息一向几乎不变,周围稍微细心点的人,都能发现这一点。
更别说坐在他旁边的同桌。
盛文斌惊讶抬眼:“咋了?”
顾暮迟朝前方看,半天才吭声:“睡不着,打游戏了。”
“你可不能学坏啊,你要学坏了,等考试我找谁对答案啊。”盛文斌谆谆善诱说,“学霸,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话还没讲完,顾暮迟扯了下嘴角:“你安静一点,吵到我耳朵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人心头一个咯噔。
盛文斌见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瑟缩了下肩膀,做了个缝嘴巴的手势。
上午一晃而过。
宁酒努力将全部注意力放到学习上。
没跟任何人讲话。
课间休息的时间,简慧大概无聊,朝着宁酒抱怨:“摸底测试结果快出来了,我真怕没考好。”
课代表正在收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宁酒一边递给她,一边侧头说:“别太担心。”
“两个月没学习,万一成绩差……”简慧很苦恼。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宁酒眼睛清澈如水,安抚说,“你成绩全班前十,差不到哪里去。”
“嗯。”简慧点点头,说话有点不经过大脑,“我也觉得,肯定比你好。”
宁酒:“……”
虽然是事实,这话却让人接不了。
宁酒无奈地笑了笑,她不太在乎成绩排名,就没把这话当回事。
-
中午,食堂人满为患。
宁酒和蒋舒喻排了很长时间,轮到她俩,食堂阿姨的勺子抖啊抖,抖掉一大半肉,宁酒看了,心稍微有点痛。
两人不同班,聊天机会少。
平常习惯坐在食堂里闲聊几句。
趁这时候,宁酒主动跟蒋舒喻讲了昨天的事,她耷拉着脑袋,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蒋舒喻越听眉头越皱,尤其当宁酒犹豫要不要主动和好的时候,她一掌拍桌子。
气势汹汹的做派,使周围的同学吓了一跳。
筷子夹着的肉块,都跟着桌子震了震。
蒋舒喻发火:“主动个屁。崩管谁对谁错,我蒋舒喻的朋友永远是对的。”
噗嗤笑出声。宁酒闷闷的心情消了大半。
“据我观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蒋舒喻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最多偶尔嘴毒一两句。”
宁酒支着下巴:“唉,我也奇怪呢。”
“他这不搭理人的毛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蒋舒喻翻了个白眼,“岂止生气的时候,只要旁边是个人形物体,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