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72)
他脸上没有一丝乞求的意思,可却让人觉得他现在无比脆弱。
这是一种挺着胸膛,坦坦荡荡的把双手奉上,而手心里捧着一颗心的姿态。
乔栖问他:“光比周野渡好有什么用?”
“我可以比任何人都好。”他说。
乔栖顿了顿,笑:“可我不需要对我好的人,我需要的是我爱的人。”
温辞树眼底的情绪忽然松动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问:“那你爱我吗?”
“我爱。”
她很快回答他。
然后换来他一脸怔然的表情。
她没有笑,也没有故作轻松,只是深深看向他。
温辞树很想让她再说一遍。
可是一次就够了,他听清楚了。
本来只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后来想要留她在身边,再后来是期待她能有哪怕一点点心动。
身体上更近一步的时候,他想,如果她只是需要这方面的欢愉,那也可以。
可那天吵架,她说他只是她的情趣用品,他才发现他的贪欲又长大了,他不满足于此。
可是他想要什么呢?
他明明清楚他想要的那个字是什么,但就是不敢说出口,哪怕是在心里。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他对她的奢望也只是,她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而已。
可她说她爱他。
下意识的念头让他不敢相信,但直觉又让他深深相信着。
因为他知道,乔栖这个人,或许会故作随性的把“不爱”挂在嘴边,却一定不会轻易说“爱”。
而她只要说,就一定是真的。
温辞树忽然笑了,他看着她,张开了手臂,把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乔栖愣了一下。
直到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还有温热的体温。
她明白,她应该抛弃一切,扑进他的怀里。
于是她把脑袋贴到他的胸膛上,卸下所有的力气,任他的手臂将她托起。
是啊,应该拥抱的。
已经接过吻了,上床似乎进展太快,对视对于汹涌的情感来说又远远不够,所以拥抱吧。
拥抱吧,我的体温与你的体温融为一体。
我把心跳的频率暴露给你,你也像传输密语那样,把“我爱你”按照心跳的频率传给我。
他们两个人在没有开灯的漆黑的夜里拥抱了很长一段时间。
抱着抱着,乔栖勾住温辞树的脖子,亲了上去。
于是温辞树边接过她的吻,边引导她走进了卧室。
随后是一夜缠绵。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因为什么话,也都说完了。
第44章 风月
第二天中午乔栖独自在温辞树的床上醒来。
窗户大开, 窗帘一荡一荡的来来回回吹,光线忽明忽暗,乔栖动了动快散架的胳膊和腿。
被单褶皱的不成样子, 内裤和内衣挂在床角,而她的枕旁, 还有一只撕开口没来得及扔掉的冈本外包装, 整个屋子里都是欢爱刚刚散尽的味道。
乔栖随手挑起离她最近的宽大T恤, 是他的, 上面还有她昨夜无意间蹭上的口红。
刚穿上衣服准备下床, 温辞树推门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穿着平常穿的家居服,与她一副要散架的样子相比很是神清气爽。
他问:“醒了。”
她说:“废话。”
脚沾地准备起来,谁知却差点没站稳,眼看要跪在地上。
他伸出一只手架住她的胳膊把她扶稳:“起不来就再睡会。”
“都中午了,还睡呢。”乔栖瞪他一眼, 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 “给我煮的?”
他“嗯”了一声, 把咖啡递给她,她接过来喝了一口,醇香从喉入胃, 再弥漫整个身子,暖暖的。
温辞树就安安静静在一旁站着看她喝完。
乔栖也真的头一次把一杯咖啡全部喝光。
那之后,他接过她的杯子:“中午想吃什么。”
乔栖想了想,问:“家里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处于有隔阂的状态, 日子也过得不像是在过日子了, 温辞树想做饭, 却发现家里根本没什么吃的。
乔栖无奈甩了甩头:“那只好出去吃了。”
于是他们准备出门吃点热气腾腾的东西。
好似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晌午, 天和平时一样蓝,鸟儿依旧停留在常见的枝桠上,邻居家的阳台上晾晒着刚洗过的白色床单……他们一前一后在同一张床上醒来,讨论最朴实的“等会儿吃点什么”,就再无其他。
好像再没有比我们等下一起吃什么更重要。
……
而当温辞树和乔栖准备出门觅食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周野渡和段飞扬正打开第三瓶啤酒。
如蓬的榆树叶子遮挡了灼热的日光,浓荫下,他们坐在靠着栏杆的天台上,栅栏上的装饰品是鸡蛋花,白瓣黄心的小花朵把现场的环境衬托得格外温柔。
因此周野渡灌酒的动作就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段飞扬也显得低迷:“你也别太难过。”
周野渡喉结一滚,咽下一口酒,锋利的眼眸染上几分酒气,显得他愈发狂放而不羁:“如果咱们现在还是打一架就能解决事情的年纪就好了。”
段飞扬知道周野渡昨晚吃了大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乔栖是真狠啊,我他妈狗一样粘着她,她看都不看一眼。”老子有什么地方比不过那个温辞树?”
“你也别埋怨。”段飞扬连连摆手,顺口接上他的话,“小乔如果是个好追的女孩,反倒没有魅力了。”
周野渡“嘁”了一声,冷嗤笑了笑。
段飞扬捏紧了面前的啤酒瓶,想了两秒才说:“之前你们为什么没成?就是因为你不够坚定。现在你不用再被家里安排了,为什么不坚定一点试试呢?”
周野渡沉默了下来。
他不是不够坚定,也不是不够喜欢。
只是一个被女人恭维惯了的男人,突然要放下身段去求偶,本来就不是易事,何况现在那女人还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
没面子是次要,耐不住被伤的太狠,心里失失落落的难受,又怕她会厌恶自己,竟还有些许无措。
爱一个人,原来这么难。
远处阳光透着树叶缝隙烫在地上,日光明媚,周野渡却在不该喝醉的时候喝的微醺。
有些记忆忽明忽暗。
他和乔栖在高一的时候认识。
那会儿正开秋季运动会,乔栖报了女子三千米长跑,他恰好报得是男子三千米长跑。
他们一起到检录处检录,她就站在他前面,马上轮到她了,不知道是谁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转身跑过去,马尾辫恰好扫过他的手背。
原本他没看清她的长相,她转脸的时候,他被惊讶到了一下。
马尾辫扫过他的皮肤,就像是柳条抽了下春水,涟漪从此没退过。
不过那时候他挺浪荡,女朋友没断过,虽然觉得她惊艳,却也没想过主动认识一下。
人就是这样,十六岁时总觉得自己已经够成熟了,可等二十六岁再回过头看,那时候完全就是小孩子。
他和乔栖真正开始有交集是在高三那年。
他恰好和段飞扬分到一个班,因为和段飞扬玩得熟,所以认识了乔栖。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不是单身,所以他们只能按照朋友相处,但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乔栖,有个词叫“觊觎”,他那时候正是如此。
直到高三下学期,乔栖和家里人吵架,他找了个空子,配合她演了一出现实版的“夏雪与狂野男孩”。
从那之后两个人开始假模假式的恋爱,全是假的,但为了配合他,他真的再也没找惹过别的女孩。
也不知道是他太自信想多了,还是怎么着,那时候他总觉得她对他也有意思来着。
所以当毕业之后他要出国的时候,他就给她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