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这一次，她的位置是在旁听席上，因为律师席满了。

嗨！坐在隔壁的本兽小人对着连心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出声，因为这个时候，庭上的人已经开始说话了，他们得保持肃静。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闲着。上面的人在说话的时候，他们在下面各种打手语互相交流。哦，不是真正的手语，应该说是类似你比划我猜这样的肢体动作，一个比划得认真，一个猜得认真，猜不出来的时候还拉着旁人一起猜。

旁听甲:不是我非要打手语，实在是无聊啊，又不像上面的人那样可以玩手机。

旁听乙:是啊，太无聊了，还不能打火锅。

旁听丙:打火锅?你认真的?这里可是法庭。

旁听乙:当然是假的，那玩意冒烟好吗？太显眼了，我都是烤火腿肠吃。

旁听甲:……离谱。

旁听丙:嗨呀开个玩笑，我是冻奶酪棒卖啦。

旁听乙:……还是离谱。

旁听的观众在台下无语到忘记比划，台上的原告和被告双方却是顾不上旁听席上的动静，此时，他们正在非常认真地互飙演技，并在心里吐槽通缉犯不愧是通缉犯，投影的脸看起来真的是太凶神恶煞了。

这一次的案例不算太难，就是财产纠葛问题，不涉及人命，整个法庭的氛围还算轻松，只有被告方跟原告互相瞪着，仿佛在比谁的眼睛大。

争执?当然不行。这是法庭，可不是骂街的地方，也不是骂赢了就算赢。

连心因为刷新直播间的时候不小心跳过了案件提要，对案件的具体内容不是很了解，只能通过双方的陈述中大体了解到，这是一个借钱之后要不回来，屡次讨债反被讽刺，最后怒极将对方告上法庭的故事。

被告和原告依然是由真人扮演，其中被告方的身份设定是一个老赖，也不知道这个身份之下的扮演者是谁，把一个脸皮贼厚又滑不溜秋的老赖扮演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不仅把演原告的人气得不轻，还把旁听席上的观众也给气到了，互相打手语打得飞快，眼神交流间火花四溅，看得扮演被告的人在屏幕后面悄悄流冷汗。

旁听甲:我活了四十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欠揍的小子！

旁听乙:所以说，不要借给别人钱，借了尽量要对方写欠条，不想写欠条的一律都是白嫖怪！

旁听丙:写了欠条也不一定能要回来啊，有些家伙就是滚刀肉，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很多，全是从别人那里拿的，自己一毛不拔，却过得非常滋润。

旁听丁:虽然知道这都是演的，但我还是很想打人怎么办?

旁听甲:冷静，皮下的那些学生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这次投影的通缉犯长得太欠打。

旁听乙:这些通缉犯连警察都找不到，你更不一定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众所周知，这些能被放进投影的，至少都是在逃一年以上的罪犯，官方设置投影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帮助抓人，更多还是为了提醒大家避开这些人，然后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报警。

旁听丁:……

虽然观众对老赖的感官非常不好，但介于这一次的扮演被告方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只是认真扮演而已，他们无话可说，只能使劲用眼神和手势互相吐槽。

至于扮演被告方的人，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在隔着屏幕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演得多欠揍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越演越投入，把一个老赖演得越发活灵活现，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对法官的态度还算端正，甚至有点谄媚。

律师在上面讲着，连心在下面开始做笔记，偶尔跟律师核对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

“我擦！”就在连心把视角调低，核对笔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旁听的观众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让屏幕里的本兽抬起头来，把视角重新跳高，映入视线的情形让连心忍不住也哇了一声。

什么情况?法官不都是由AI接管的吗?为什么他会脱下外套跑到被告席上把被告给揍一顿啊?

本兽连心拼命扒拉着手机，把脑袋挤过去: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知道了。”连心让出手机:“拿稳点，别把手机给摔了。”

旁听席上的人震惊了，原告和原告律师震惊了，看到自己的本兽在屏幕里挨揍的被告扮演者捧着手机，也震惊了:什么情况？虚拟直播里的法官不是唯一不会被真人扮演的角色吗？他怎么突然跳下来打人了呢？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该做什么?一边看着本兽挨打一边继续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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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扮演被告方的丁奇是某大学表演系大二的学生，这一次进入虚拟法庭只是想丰富一下自己的表演履历。可是……

谁能想到，这一次的扮演活动中，阻碍自己的不是自己的能力，也不是居心叵测的竞争对手，而是号称永远中立的AI法官本人呢？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钉子，你在线上表演的等级怎么下降了？”就在丁奇准备摆烂，一边挨打一边继续表演的时候，跟他同班同专业的室友从上铺的窗帘后探出脑袋，一脸奇怪地问道。

表演专业的等级判定非常玄学，有时候人为干涉的痕迹很严重，尤其是线下表演等级，奖项和能力不相符的情况经常出现。而线上的表演等级判定过分依赖系统，眼神戏非常不容易判分，为了刷线上等级，每次表演都是对面部的过度使用。

每一次系统判分，得分高于九十分时等级会上升，低于七十分时会下降，七十至九十分之间等级不变，算作日常表演履历。

作为表演专业班上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丁奇和室友平时虽然升级速度慢，但很少出现等级倒退的现象，然而这一次，丁奇的线上表演等级在极速掉落，眼看就要掉成橙色了，这让室友觉得诧异急了:钉子这是演了什么?居然被系统连续判定表演不合格?

“我的等级掉了?”丁奇比室友还诧异:“不能吧？我的表演还没有结束……靠，不是吧！难道说，在系统的逻辑当中，老赖是不可能任由法官一直揍自己的?”这谁知道啊，他又不是老赖，怎么可能知道老赖的想法是什么?

诧异归诧异，丁奇总归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等级继续往下掉的。既然被动挨打会掉等级，那就只能迎头而上，咬牙打回去了。

就这样，屏幕里Ai法官暴打老赖的戏码演变成了法官和老赖互殴的环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法官突然暴走，但丁奇是不可能任由自己的等级继续掉下去的。于是乎，一场被迫正当防卫的拉锯战开始了。

“律师，我这样是正当防卫吧？”

“这样呢？”

“还有这样，算不算啊？律师，你看我一眼啊！”丁奇在出手之后就觉得有点后悔了:能不能来个老赖告诉我，他们被法官揍了之后会不会还手啊？我是打还是躲啊……哎哟你居然打脸！过分了，我，我告诉你！等我搞清楚正当防卫的划定界限之后，看我不……防死你！

丁奇在虚拟法庭里上窜下跳，东躲西藏，其他人就这么坐在原地看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以及，究竟该帮谁的忙。

律师一开始还觉得这事挺乐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发现无论是法官还是被告方都没有停手的意思之后，所有吃瓜的心情全部化为此刻的无语:“是，是，这次也是……收着点吧，再继续下去就不一定是了。”头一回见到AI出幺蛾子，自己的连胜记录不会被打破吧？被告方也是，就不能停手吗？

丁奇在屏幕后面抹了把脸:难道是我不想停手吗？明明是AI法官不肯停手！我也不能干坐着让他揍我呀！

为了不被法官一直揍，丁奇控制着本兽满屋子乱跑，偶尔用拟态技能把自己融入背景当中，以便让喊技能的嗓子和负责操作的手指得到暂时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