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语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闭上，看着那怪物被浑身都注射上针管，缓缓躺下又被重新拖了回去，拖进了那个黑色的门。

有个人慢条斯理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样子，白大褂上沾着点点的红，他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淡淡看向乐云身后的米语，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又转身走进了那扇黑洞洞的门里。

“是的。改造前似乎是一个大人物的幼子呢，才十六岁。不过他的基因很不错，为了未来的荣耀，他便被送了过来。”

“拿未成年人做实验，是违法的吧？他似乎并不乐意的样子。”

乐云扭过头看向米语，灿烂的笑了起来：“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成果而做出的小牺牲啊，个人的意愿怎么能和实验的举行相提并论呢。”

“而且……这种不乐意为美好的未来牺牲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被人在意想法呢？”

米语觉得胸口有种气上不下来低不下去的，她深呼吸了下，还是没忍住道：

“这种实验能有什么美好的未来？我看不出来。”

乐云可怜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等苏医生给你改造的那天，你会懂的。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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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木疗养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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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语看着宛如被洗脑了的乐云,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似乎在她的认知之中，这种事确实是“荣耀”。

可是, 那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米语看向那个白衣人团团围住的“手术室”, 感觉到了悲凉。

大人物的孩子？

真的是吗。

还是……只是利益的交易品？自己未来“荣耀”的绊脚石？

“我想回去了。”米语有气无力道。

“好。”

乐云露出绚丽的笑容，无视米语脸上的愁容，一路又把米语推了回去。

路上米语问她：“今天怎么没有白衣人来监视我了？”

“是在说昨天的Aurora吗？他很有能力, 苏医生已经升他为助手了, 如果小语喜欢他继续来的话, 我会告诉苏医生的……”

“不用了。”米语打断她的话, “我要回去休息了。”

到了病房时，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为十点多。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Aurora突然被调走，下午的计划还能实施吗？按照乐云说的话, 一层和五层六层更有去探索的价值，如果按计划的话……可以问问他们几个人的意见。

……

在时针终于走向十二点时, 苏斯年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穿着休闲衣服的苏斯年比穿着白大褂地样子更要让人眼前一亮, 宽肩窄腰、身材修长, 是很温润的气质，这让米语想起了曾经在电影里见到过的年轻的教授。

“你手术做完了？”米语坐在床上抬起眼问他。

“嗯，还算成功。”

苏斯年走了过来, 脸上是轻松的笑意，一阵沐浴露的香味传了过来, 掩盖了他身上本该有的血腥味。

“你在做什么手术？人类与动物的杂交体？”

“那可不是普通的动物, 小语。”苏斯年笑着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常依坝事件’吗？”

米语搜寻自己脑中的记忆, 找不到一点有关的线索, 看来这是副本中的背景故事了。

于是她摇摇头：

“没有听说过。”

苏斯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忙碌的白衣人，他们正在修整“手术室”刚刚被打破的那个洞。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晚六点那天，名为常依坝的一个村子里突然亮光大作，百里之处的活物都被这亮光给照射到灼化成灰烬。”

“现场只留下了几具还保留着全尸的奇形怪状的异种。”

“而官方报道里也只是说明当晚发生了不明亮光，至于不明死去的人、动物和那几具异种，则被隐瞒了下来。”

“而我刚刚做的手术，用的就是当年其中一具异种的细胞，如果成功，这对人类未来的科技将是多大的进步啊。”

“你也看到了乐云紧绷状态下的样子吧？”苏斯年转过头对米语微微一笑道：“那是我的第一个试验品，只是取了一点异种身上的细胞与人类相结合，得到的就是一个类似科技电影里的‘超人’的存在，虽然她有些瑕疵，不过也算是相当于完美了。”

“你应该为我骄傲，小语。”

“这项实验历时几十年，换了不下十个的‘引渡者’，只有我让它的未来明亮了起来！证明这不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实验！证明了那些‘试验品’没有白白的牺牲！”

米语点点头：“你确实很聪明，对于科技这方面来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这种不顾人权的行为，令米语实在不能苟同甚至是憎恨的。

这世界上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是科研者、‘大人物’，不是站在金字塔顶尖上的人。

他们大多数是普通人、是不能事事都如自己意自己做决定的人，那么他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吗？他们就可以被当做小白鼠不顾意愿吗？

就像“代.孕.合法”这件事，米语从前不能理解代孕为什么不能合法，明明合法了的话，贫穷的女人能得到钱，因种种原因不能生育的家庭可以得到新生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直到后来她看到了一篇文章，她才渐渐懂得了些什么。

尽管米语现实中的家庭属于小康家庭，但她依然不会是“站到金字塔顶端的人、是资本者、是找人代孕的那一方”，她会是“金字塔底层的人、是劳动者、被剥削者、被强迫代孕的人”。

因为世界上比她的家庭更富裕掌握资源更多的‘家庭’大有人在。

如果“代.孕合法”，那么没有人会问她愿不愿意为别人生儿育女，因为这是“合法”的。

顶层的人有千万种方法能让她张嘴吐出“自愿”两字，尽管那不是她的本意。

就像那位“大人物”的幼子，就像很多个因为“实验”死去的人，没有人会问他们的意愿。

所以“他们”，“有机会被人捂嘴”的“他们”，才更要摇旗呐喊的拒绝这种事，拒绝有可能让“代孕”成为合理的人体买卖这件事。

而底层的人努力这样做时，上层阶.级的人却不断的在推崇甚至加化这种事的发生，因为无论如何，几十亿的人类里，最不会被“捂嘴”的人是他们。

于是他们当然可以站在最高层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说些“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的一些大道理了。

所以她认为苏斯年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但在人.权方面，米语认为，他是让人憎恶的。

他被人敬仰，生活优渥，当然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要为“人类的未来牺牲”这句话了。

“小语，你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苏斯年挑挑眉，离她近了些描摹着她的眉眼，他道：“或许我该为你也做一场伟大的手术。”

“乐云曾经也这样看我，但在接受改造后，她曾经的‘狭隘’想法全部消失了，现在的她，是不是更加的‘明亮’了呢？”

米语蓦地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她问他：“你要改造我？”

“因为你生病了。”苏斯年摇摇头眉头紧锁。

“你是说精神分裂吗？那只需要吃药就能治好。但如果你要改造我的话，我将不会是我了，你当初因为什么而爱我？那接受了改造的我将不会再有那些特质。”米语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着。

“你最好想清楚。”

“好吧，我会放弃这个想法的。”苏斯年走过来摸了摸米语的头，他道：“只要你像从前一样爱我，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你爱我。”

米语轻轻“嗯”了声。

“我会的，但没有女孩喜欢被威胁。”

“抱歉小语，请忘记我刚才说的话，我只是太爱你了。”苏斯年弯下身抱住米语，声音低低的：“像从前一样的对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