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阿林刚要开口阻止，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车门旁，它一愣，表情空白了两秒。

宋瑜小姐在这，那这大型怨气集合体是从哪冒出来的？

见阿林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又转头看向趴在车顶上的灵，宋瑜以为它是好奇灵的身份，简单提了一句：“这是我的朋友，你等会儿车速慢一点。”

“哦、哦哦，好，我明白了！”

阿林热情地笑着，心底的嫉妒和愤怒一扫而空。

虽然没能亲眼看看宋瑜小姐的原形，但只要知道宋瑜小姐没有特意动用原形困住一只垃圾小恶鬼那就太好了！

连它都不配被宋瑜小姐那样困着，更何况是比它还弱的鬼怪？！

不配，不配！

……

这一次驱车前往地府的路上，阿林没再途中下车，而是直接把车开到地府门口。

因为它无法接受宋瑜小姐开车、为秦先生当司机，哪怕它极有可能会被无常们抓起来判刑下地狱，它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维护宋瑜小姐尊严的使命就交给它了！

全然不知道阿林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宋瑜说到：“你把车停在这里就行。”

再进去就容易出事了，阿林好歹是怪诞游乐场为她准备的司机，要是因为这件事被抓去地府，她以后再要找游乐场借车出行就很麻烦了。

“好的，您千万要注意安全！”

阿林面色紧绷，它如临大敌地瞪着前方的绿茵草地、雾笼长河，以及那一栋栋规规矩矩的办公大楼。

原来地府长这个样子！

宋瑜、秦濯下了车，灵也裹着剖客从车顶爬下来，一同朝着前方的办公大楼去了。

看到雾气蒙蒙的血黄色长河，宋瑜好奇地看向秦濯，“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忘川河，据说里面会有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

秦濯知道宋瑜所在的社会极有可能并不传播这些民间故事，一一向她介绍道：“传说中人在死后会走黄泉路去地府投胎，途中会经过忘川河，河里全都是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如果想要投胎，就必须走忘川河上的奈何桥。”

“而桥上有一位孟婆，她熬的汤会让人忘记前世的事，只有喝了孟婆汤、前尘尽忘，才能投胎转世。”

还有这种事？

宋瑜伸着脑袋朝忘川河上张望着，试图找到奈何桥，看看鬼魂排队喝汤的场景，然而她看了半天只看到岸边下方有一条沿着忘川河建立的长桥，上面排满了鬼魂，密密麻麻的长队排得看不到尽头。

居然有这么多鬼，那孟婆一天得熬多少汤，怕是连轴转，根本停不了吧？

“好多鬼呀！”

困住剖客的灵忍不住发出感慨，“孟婆一天得熬多少碗汤啊，她不累吗？”

宋瑜：“！”

英雄所见略同！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这就是——”

秦濯的话还没说完，下方奈何桥上响起嘈杂的声音，排在前面的鬼魂纷纷往后嚷嚷着：

“别排了，今天的汤喝完啦！没有汤啦！孟婆发话了，后天再来！”

“跟后面的说，都回去，没有汤了！后天赶早点！”

“又没汤了，我都在这排一整天了，能不能多熬点啦？”

“我排了两天，我说话了吗？”

“……”

听到奈何桥的鬼魂们纷纷抱怨，宋瑜啧啧感叹，“孟婆应该很缺人手吧。”

这么多鬼魂，再多人怕是都熬不来，最好还是用机器，效率更高。

“据说并不缺。”

秦濯笑了笑，“说是地府的职位基本上全都满员了，只有无常的队伍里缺人手。”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办公楼。

正巧有员工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一看到跟在秦濯身后的黏稠黑雾，面色一变，“你们到地府来想做什么？”

这种罕见的大型怨气集合体竟然敢跑到这来，这简直就是在挑衅地府的威严！

秦濯往旁边走了一步，他展示手中的通缉文件，“我把剖客带回来了，接收的人手呢？”

被通缉文件怼到跟前，那员工往后退了两步才看清上面的内容，它目光一震，看了眼秦濯，又看了眼被黑雾困住的恶鬼，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实习生到底什么人，背后居然还有罕见的怨气集合体作为帮手？

“原来是这样……”

员工面色变化，它深深地看了眼秦濯，转身朝着办公楼内走去，“你们跟我来。”

这名员工带着他们前往一楼的拘留室，它拉开拘留室的门，对灵说到：“把它扔进去就行。”

灵一听这话，迅速把剖客丢了进去，黏稠的黑雾迫不及待地化作小女孩的模样。

它好奇地张望着，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灵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抓到——”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这名无常的步伐一顿，面色骇然。

世间居然诞生出这样庞大的怨念集合体，它们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些怨气聚集在一起，甚至诞生出灵智。

难道人间又爆发战争了？

“——是剖客。”

注意到它看向灵的眼神不太对劲，秦濯开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对方的目光立刻从灵身上挪开，转移到他身上，秦濯说到：“是您说让我把剖客带回来，现在它就在拘留室里。”

这么快？！

看到是秦濯，中年男人的目光一凝，它看向一旁的大型怨念，目光又重新落回到秦濯身上，只是这时候，它的眼底多了些探究和兴味。

秦濯对眼神向来敏锐，察觉到它的变化，他面色微敛，“我的实习任务已经完成了，您可以进去看看。”

“你做得很好。”

中年男人稍稍收敛了几分，它没有去拘留室检查里面的鬼怪是不是剖客，直接夸赞道：“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成功把通缉犯带回来的新人。”

“在你之前，已经有两名新人牺牲了，你是这些新人之中最优秀的那个。我叫范源，你呢？”

就像它先前说的那样，只有完成了这项新人任务，它才会去记住他们的名字。

秦濯客气道：“秦濯，濯污扬清的濯。”

“濯污扬清？”

范源咀嚼着这个词，它陡然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好啊，正合适！”

“你完成了实习任务，获得了转正的机会。但是注意，你只是有机会成为无常。”

范源的语气一转，面色严肃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等待转正的机会，另一个是抓住一只穷凶极恶的恶灵，你就可以直接办理入职手续，成为地府无常队伍中的一员，你选哪一个？”

合着实习还不能正式入职？

宋瑜下意识看向秦濯，后者波澜不惊，“如果转正，我能得到什么？”

范源听到这话也不意外，“除了每个月的工资奖金以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在投胎时，可以获得地府的优待，地府会帮你选择更好的家世背景。”

投胎？

除了钱还有点用，后面这个优待政策根本没用吧，又不是小啾啾在现实世界获得这样的优待。

宋瑜正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先前她在夜坟酒店当经理、为酒店获得了一点点正收入，夜坟酒店为什么不给她发工资？

老板嘴上说感谢她，怎么一点实质性的表达都没有？

见秦濯沉默了几秒，范源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秦濯问到：“我想知道，你要我抓的那只穷凶极恶的恶灵是谁？”

宋瑜的注意力被拉扯回来，她好奇地看向范源，后者微微一笑：“或许你听说过她的传说，就是鬼怪届现在的不可说、‘那位大人’，宋瑜。”

“？！”

宋瑜愣怔地瞪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被地府通缉的恶灵竟是我自己？！

她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幽怨视线落在她身上，顿时让宋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头一看，灵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控诉和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