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做这些事了，再继续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僵硬。

周叙言被这句话定在原地，只能看着她进电梯，然后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红色数字不断跳跃，到达楼层停止，箭头消失。

周叙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小区的，冷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但半点不及心上的痛。他坐在车里，下意识要去摸糖，却发现糖早就吃完了。

他摇下车窗，任由冷风疯狂往车里灌。

短短十几分钟，舒悦好似经历了十几小时，浑身透着疲惫。

站在玄关，扫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又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

周叙言求和的态度，低头认错还有坦然的态度一遍遍在脑海浮现，说不触动是假的，只是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也没有力气再去判断他话里的几分真假。

暖气供应着，舒悦接了杯水，推开落地窗从阳台往下看。

视线被树木遮挡，隔壁隐隐传来说话声，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看电视，像是看的少儿频道，时不时传出小孩欢快的笑声和父母耐心解答。

对面楼栋三三两两亮着灯，有晚回家的人开门，家里传出唠叨，还有情侣之间吵架，两人争论着一件事的对错，渐渐地演变成情感多少的争论。

都很热闹。

热闹得她身后更觉冷清。

白雾冲上眼睛，模糊了视线，舒悦想起很多年前，外公外婆不止一次因为舒立诚的事与宁慧发生争执，大意是他们原本就不喜欢舒立诚，觉得他这个人不是可靠之人，不让宁慧和他往来，但是当时的宁慧满心满眼都是舒立诚，对身边人所有的劝阻都不管不顾，一头热血的跟舒立诚热恋。

宁慧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跟心爱的男人组建了家庭，后来现实给了她一记又一记耳光，她才明白过来，从小到大，舒悦听过最多的，便是那句“男人的誓言和爱情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冷风吹来，舒悦转身回屋，关上落地窗隔绝那些热闹的声音。余光瞥到桌上的外卖袋顿了顿。她过去，将袋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食物，然后盖上，扔进垃圾桶。

她重新点了一份外卖，点了加急。

外卖员送得较快，舒悦胃口很一般，应付的吃了两口便放下，搁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两下。

【梁晋羽：下周末有没有时间？】

梁晋羽的微信加上后除了合同往来没再消息，突然问她时间，舒悦猜测是不是要谈繁世最近的业绩。

【什么时候？】

【梁晋羽：周五。】

【梁晋羽：谈个合同。】

GD的合同，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舒悦应下。

临睡前，舒悦量了□□温，还有点低烧，但相比下午已经好很多。

冬季流行感冒是常态，来得快去得也快，舒悦药没吃完就已经恢复。接近年底公司的事很多，舒悦也一天比一天忙，《秋日聆想》在紧赶慢赶的拍摄中也将迎来尾声。

自那晚之后，舒悦没再见过周叙言，两人好像就这样真的重归陌路，退出彼此的生活。

舒悦松了口气，只是在一杯接一杯咖啡续着时，品着渐渐味道越来越差的咖啡，会想起曾经周叙言泡过的咖啡，只是那杯咖啡她后面再也没喝过一次。

生活中关于周叙言的痕迹一点点消失，好像放了一场短暂的焰火，天亮之后无影无踪。

周五，舒悦到达梁晋羽约定的地方。

梁晋羽约的中午，舒悦到时梁晋羽已经先到，正无聊把玩中指的戒指。

“梁总抱歉，我来晚了。”

梁晋羽停止转动戒指，示意她坐，“听说舒总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看来已经痊愈了。”

“嗯。”舒悦应。

梁晋羽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听说舒总和周教授分开了？”

舒悦承认：“对，分开一段时间了。”

梁晋羽能在第二天就知道她和周叙言在一起的事，知道这些事并不难，舒悦也没否认的必要。

梁晋羽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这只是件很平常的事。

舒悦似知道他所想，补充道：“梁总放心，私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共赢。”

梁晋羽笑了声，“这个问题我并不担心。”

舒悦挑眉，梁晋羽将手边的合同递给她，食指按响桌上的铃，示意可以上菜。

舒悦接过，里面是关于GD追加投资繁世风投版块的合同，投资金额庞大，换句话说等于是成为新的股东。

梁晋羽语气淡淡：“繁世是你和阮家大小姐一起创立，我不干涉，我只要成为风投的股东。”

合同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舒悦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问道，“繁世风投还在起步，世面上有更多更符合条件的公司，梁总为什么选择繁世？”

梁晋羽眉眼淡淡，“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道理，你比他们理解得更透彻。”

......

从餐厅出来，舒悦耳边还在回响梁晋羽的话，瞥了眼手里合同，无声扯了扯唇。

到达车库，远远的她看见有个人站在自己身前，正拿着手机拍照，红白车头贴在一起。

舒悦过去，看清拍照的人，“钟连哲？”

钟连哲回身，见到她也颇为意外，“舒小姐。”

舒悦看了看他手机，又看了看车头，她车头被蹭掉一层漆，而白车除了车头，车位也在墙上划出划痕。

“这是你的车吗？”钟连哲问。

舒悦嗯了声。

钟连哲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停车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没估算好距离，所有损失我都承担。”

舒悦看看地上的白线，“只是一点擦挂，回头补个漆就行。”

“是我主责，我应该承担所有费用，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钟连哲笑得温润，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谦逊有礼。

舒悦看着他几秒，忽地弯了弯唇，没跟他继续这个话题，“钟老师今天不上课？”

“正要赶回去。”钟连哲说，“舒小姐吃饭了吗？”

舒悦挑眼，声音淡淡，“刚吃过。”

钟连哲也不意外，半开玩笑地，“那只能下次请舒小姐吃饭赔罪了。”

舒悦目光落在钟连哲身上几秒，又落在白色车身与柱子间的缝隙，眼梢沉了沉，却笑得明艳，“钟老师这是准备回学校？”

钟连哲点头：“对，这车只能停在这边，等保险公司的人过来。”

舒悦提出建议：“那我送钟老师？”

“麻烦舒小姐了。”

舒悦笑：“顺路而已。”

红色轿跑疾驰在主干道，一路上钟连哲保持着客气距离，不多问也不多言。

车子在盛景大学门口停下，这个时间门口的学生并不多，钟连哲摁开安全带，在开门下车时想起什么又回身，“今天很抱歉，麻烦舒小姐了，不知能否留个联系方式，让我给舒小姐赔礼？”

空调暖风吹乱发丝，舒悦抬手将其拨至耳后，低低笑着，“不胜荣幸。”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个数字，声音温软，“下次见。”

钟连哲也回以温和的笑，“下次见。”

目送钟连哲离开，舒悦的笑瞬间隐去，开门下车，到路边便利店买了一袋湿纸巾，拆开，细细擦拭刚刚输入号码的手指。

湿纸巾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舒悦正要回身返回车里，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冷的眼。

周叙言站在路牙边，黑色大衣长至膝盖，双手揣在大衣兜里，碎发随意垂在额前，遮住那双长眉。

他看着她，黢黑的眼如墨晕开，里面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在盛景大学门口遇见周叙言属于低概率事件，尤其是那晚不欢而散后，她没打算在这里逗留，更没想过跟周叙言碰面，此时遇上，除了有些意外再无其他。

舒悦收回视线，原路返回。

就在将要和周叙言擦肩而过时，胳膊忽地被拽住，舒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要挣脱，周叙言却不放，“你怎么和钟连哲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