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33)
舒立诚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舒悦怎甘心把外公外婆的东西给舒时翼。她知道舒时翼肯定会跟人炫耀,她跟着他好几天,逮到他喝醉的时候拿回地契,后来,那三个人便追着她到巷子,再后来,周叙言出现了。
“如果你那天不来,我大概会跟那三个人同归于尽。”
周叙言面有不忍,将她手握在掌心,良久,“如果那天没有听见你的声音,或许我也不是现在这样。”
舒悦不免疑惑,周叙言没继续往下说,眼帘微垂,似在回忆什么。
他声音很低很沉,如深夜林中的大提琴,“转折线,有时是双数。”
作者有话说:
先提前加更,休息一天。今天一直头痛感觉浑浑噩噩的,我感觉挺不住了。
第21章 银河
到睡前, 舒悦一直在想这句话。
周叙言当时神情少见的复杂,有庆幸,有落寞, 更多是孤寂。说完那句话周叙言便不再多言, 沉默着到电影结束。
舒悦看着天花板,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周叙言,温和平静的外表下聚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将深处的秘密笼罩保护。
手机“嗡嗡”振动两下。
【Z:早点休息。】
舒悦听见他关灯的声音,但透过门框下面能隐隐看见有光线。
第二天舒悦醒来时, 周叙言已经出门, 他有晨跑的习惯,跑一个半小时回来,完美和舒悦时间错开, 桌上依旧摆着买好的早餐。
舒悦去了医院。
刚到住院部, 便看到出来的两人, 两夫妻拿着一沓住院记录和□□正低头说话, 丝毫没管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
老人骨瘦如柴,手杵拐杖,住院部下面有较高台阶,老人腿脚不便走另一边斜坡,拐杖在斜坡难以找到支点, 老人喊了一声, 男人不耐烦的呛回去。
“喊什么喊, 就这么一个坡你都下不来吗?”
女人瞥了眼, “估计又在装病。”
老人握拐杖的手紧了紧, 到底什么都没说, 小心翼翼的沿着斜坡一点点下。
轿跑很惹眼, 更惹眼的是轿跑边的美女。
两夫妻看到她都怔愣一下,目光落在她身旁价格不菲的车上,脸上露出懊悔。
后悔钱要少了。
舒悦单手拎钥匙,笑得淡淡,“你昨天从我这里拿了二十万,我来看看够不够花。”
话一出,老人脸色大变。
“二十万?”
女人急忙打断,“什么二十万,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可没有在你那里拿一分钱。”
“那我男朋友账户里平白无故少了二十万,要不去警局查查,核对下明细?”
老人面有怒色,质问夫妻两人,“你们真跟人要了二十万?!”
女人推了推男人,男人抬高下巴,“是啊,她妈把你打了,赔偿医药和精神损失费不是很正常?”
舒悦点点头,对老人道:“老人家,我妈妈把您打了,我们出医药费应该的,不过这医药费的具体去向和用处,我想我应该知情。”
老人满脸失望与痛心的看着两人,不再言语。
舒悦轻笑,“住院□□给我看看吧。”
男人赶紧把□□和资料藏在身后,“钱既然给了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用是我们的事,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舒悦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要么你们拿这笔钱给老人把身体看好,不够的我补,剩下的归你们,要么我现在就报警,敲诈罪应该绰绰有余。”
夫妻俩对望一眼,见她真要打电话报警只得又搀扶着老人回去,重新办理住院手续,在医生建议下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老人约莫六十岁,饱经风霜的脸上皮肤松弛,看着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岁。
“姑娘,你想问关于你妈妈的事?”
等待结果的途中,老人问。
舒悦点头。
老太太双手握拐杖,“你妈妈给你织的毛衣就差一点收尾了,笑着跟我说这个冬天你不会再被冻着,还讲你小时候的事,一个劲的夸你董事,有孝心,说着说着,你妈妈不知道看到什么,整个人像受了巨大刺激,捂着耳朵一遍遍重复说“不是我不是我”,我转头去看,只看到一个背影,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背影?
舒悦眼帘微垂,“多谢。”
“是我要谢谢你,我儿子儿媳给你们添乱了,剩下的钱,我会让他们一分不少的退还。”
“不用。”
检查结果出来,老人膝盖有损伤,连带着腰椎也有多年的老毛病,是长期挤压弯曲造成的,骨头已经错位突出,医生建议手术,不然会影响脊柱。
直到办了住院手续,预交了手术费和康复费用,舒悦才离开,临走时老太太叫住她。
“谢谢你。”
舒悦弯了弯唇,离开住院部。
艳阳高照,方向盘触手滚烫,舒悦打开空调将车厢降了会温,余光瞥到中控台的小盒子。
正方形糖盒,里面是花花绿绿的糖纸包装。
是周叙言今早放的。
舒悦轻笑,看了眼时间确定他已经下课,拨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起。
“喂。”声音温润,背景还有两道声音。
“你在哪儿?”她问。
“在老师这里,吃过饭搬。”
无需她问,他便自动回答。
“好。”
挂断电话,周叙言折身回屋。
程教授给他倒了杯自己酿的梅子酒,“贺星越那小子馋我这酒馋好长时间了,上次来还顺走半坛。”
周叙言笑笑,从程教授手里接过酒坛,给程教授倒了一口的量,“医生说您要少喝酒。”
程教授有高血压,退休后血压慢慢有回降,但还是要注意。
人老了总得有个爱好,不用教书育人后程教授就这一个爱好,前两年程教授不以为然,直到有次差点昏迷不醒,才慢慢重视。
桌上的菜很丰富,程教授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吃完饭周叙言帮着收拾,又陪着程教师到院子里下棋。
“你跟舒悦最近怎么样?”程教书问。
周叙言移动手里的车,“挺好的。”
程教授:“以自己作为导体来疏导她,你打算怎么收场?”
周叙言垂眼,声音低沉,“只要能治好她的病。”
“万一她知道了呢?”程教书将自己的兵过河,“如果她要求跟你结婚,你也结?”
对周叙言来说,程教授不止是人生路上的导师,更是指引前进的灯塔,他治疗舒悦的事,程教授都是知道,只是省去其中一些细节。
“叙言啊,你是个很好的心理学家,有一句话你该知道,当谎言被拆穿,反噬的痛苦将是百倍不止。”
周叙言眼睫微颤。
他承认自己为了早些了解舒悦的情况有些冒进,一开始程教授并不赞同他的做法,谎言带来的只会是伤害,他本是要与舒悦慢慢相处,但渐渐发现,自己好像才是平复她心理起伏躁动的关键。
一个谎言的产生便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撒了好些谎。
程教授叹了口气。
周叙言什么都好,但唯独在这件事上过于执着,只是纸终究会有被火烧穿的那天,希望他能做好准备承担。
陪程教授下了几局象棋,周叙言便回学校,喝了酒他没开车,叫了代驾,刚到学校门口便看到停靠在路边的车,以及在树荫下跟人说话的女孩。
红裙艳丽如火,面色已有不耐,在她面前的人周叙言认识。
是播音主持系的老师。
周叙言记性素来不错,何况是同个学校老师,来来往往间也见过几次。老师叫钟连哲,黑衬衫黑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说话时微微低头,看上去有些暧昧。
周叙言眉头拧了拧,一股沉闷从心脏深处蔓延开。
面前的人靠得有些近,能闻到古龙香水味,这个味道并不难闻,但舒悦十分不喜欢,比起周叙言身上的味道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