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不如卖煎饼(42)
“真的吗?”秦淮坐直了身子,问他。
“秦淮,我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我不会死。”
“你这样会生病。”莫忘的担忧不似作假。
“无所谓。我的能力就是不死。”
“拿着。”莫忘将一次性纸杯给他。
灯光是白的。
“你在学校里,是不是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秦淮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还好。”莫忘笑了笑,“不过我没谈恋爱的打算,考虑这些事,耽误我工作。”
他将水递给秦淮。
秦淮却掐住了莫忘的脖颈。
莫忘的脖子是温热的,颈动脉里的热血涌动,稍微有点儿烫手。
“给我写一个美好的结局。”秦淮盯着他,“不然我就掐死你。”
“不行。”莫忘像是觉得有点儿好笑。
“求求你。”秦淮哭了起来。
他的触手也颤颤巍巍抓着莫忘的脖颈。
手上的红线又开始多了起来。
缠绕到莫忘的脖颈上,勒出一道痕迹来。
“求求你。”秦淮有些语无伦次,“我的一个朋友,死前的心意就是这个。”
“你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他咬得自己舌头破皮,或许整根断了,“不然我要死了,不能让我放下这个死掉的朋友,我感觉我真的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他对着莫忘的脖颈咬了上去,口里满是血腥味,“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真受不了。”
秦淮想哭。
为什么林影要一个人去死?
为什么要留给秦淮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女主角是秦涸或林影这样发光发热的存在,为什么会是秦淮?
秦淮除了每天喊烦烦烦烦什么事都不会,什么都不擅长。
血从他嘴角溢出。
“莫忘,这个结局你不用发表,也不告诉其他人。”秦淮说。
“好。”莫忘看了他一眼,终是妥协了。
“你画完之后我会为你赔礼道歉的。”秦淮松开他,失力地倒在沙发上,“怎么样都好?”
“你要是想让我死了去赔礼道歉也不是不行。”他嘴里全是碎肉。
秦淮想自己大概有些烧得不清醒了。
莫忘摁了一下他快黑屏的电脑。
“写一个大家都活着的故事。”莫忘轻声说,“秦淮,这是你期望的吗?”
秦淮晕乎乎的,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只是看着莫忘。
莫忘在那里画最后一话的故事,这是留给林影的故事。
一个少年的轮廓在屏幕上逐渐清晰起来,很潦草,但看得出是谁。
秦淮的触手绕着莫忘,随时准备掐死他。
“好了。”莫忘说。
他又端了杯热水给秦淮。
“你要画。”秦淮看着他。
莫忘不禁哑然失笑,他摸了摸秦淮的脑袋:“秦淮,你真的很像我父亲。”
“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莫忘说完这句,就继续去画他的故事了。
“这是最后一点点。”莫忘笑着说,“你要不要看看。”
“这就足够了。”秦淮的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
他好几个日夜没好好休息了。
“或许在某个世界,他…男主角是幸福的。我希望是林影所在的那个世界。”
“林影一定要得到自己所希望的幸福。”
“结局是什么?”秦淮感到自己有些矫情。
“结局就是结局啊。”莫忘说,“想来想去要是让所有死的人都活过来,好像有点儿牵强。”
“我不是那种让已经安息的人再出来营业的坏东西。”
“那是怎样一个完整的结局?”秦淮看着莫忘下巴上的一个牙齿印,正流着血。
《最后一幕》。
关于一个叫陈远的仙门弟子的一生。死了很多人,陈远从小孩子,到垂垂老矣。
“时间会将一切都消弭的,爱也好,恨也好,或者说遗憾。”莫忘的声音很轻,“只不过大多数人不能等到时间将一切都消弭的那个时间。”
“主角长大了,死掉的人还是死掉的,每年到了清明节,陈远就会到坟墓前去给他死去的朋友们献上一朵花。这就是结束,他长大了,而他的朋友永远留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里。”
“但他们已经无足轻重了,就算一个人也要挣扎着活下去,这就是人的本能。”
“谢谢你。”秦淮爬起来。
他对着莫忘不太标准地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他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流血。
红线只能阻止他去死,但无法修复伤痕。
“你的窗子很漂亮。”
秦淮打开窗子。
窗子外还是在下着雪,风还是很大,吹到身上像是有刀子在刮。
有车子从下面过去,远处的led屏幕上正播放房地产广告。
“对不起啊。”秦淮坐在窗户上,“我生了病,所以不这么理性,刚才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希望你能忘记。”
“没事,只是微不足道的事。”
“谢谢你。我原本不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但我死去的友人很有礼貌,所以我得稍微有礼貌一些。”
秦淮说着,纵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他的舌头掉出来,血在半空绽开。
“和你道歉。”
“对不起。”
--------------------
明天开新卷,不更可能……
# 好朋友
第40章 下个车站
秦淮又做梦了。
梦见自己在火车硬座上,林影穿着一条白裙子,和他擦肩而过。
秦淮就一直坐在绿皮火车里,看着一个一个站台过去。原来那些美丽的风景,都只是被称为绿化带的东西。
一瞬间就过去了,就连林影的影子也消失不见,她好像长高了,唇上不是那种饱和度高的镜面唇釉,变得有些灰扑扑的,不是很显眼,若不是秦淮多看了一眼,秦淮都认不出那是林影了。
火车一直在往前开着,有时候停下来,半天都一动不动的,还有时候走得太快,秦淮还没有看清路边是什么景色,火车就急匆匆到下一个车站去了。
雪下得很大。
秦淮小时候对于北方有一种滤镜,北方在他的印象里就是冬天的时候会下很多很多雪,还有北方人都很高,他们不喜欢吃饭,他们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面食。
最开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春天的草木,说春天的植物,似乎也不恰当,那些是在温暖的南方才生长的植物,绿油油不知道冬天是什么滋味。
秦淮的火车继续向前,好像每往前一个站台,他手上的红线就多上一条,一条一条的,秦淮有点儿想试着用这红线来编花绳。这个火车上的旅客好像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和秦淮擦肩而过了,秦淮甚至不会去和人说话。
因为秦淮是个很严重的社恐,如果要是有人和他攀谈,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之后的感觉就是用自己的脚趾不停地去抠地。。
火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这里的雪似乎也更大了,温柔的雪,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泡在热水之中一样温暖得让人头晕目眩。
“倒数第四站。”
他下了车。
车站里都是来来去去的人,抱着小孩的,提着行李的,还有人叼着几根泡面在那儿走来走去的,像是很焦急自己坐错了站点。
车站的大屏幕里播放着一段视频。
看上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秦淮走过去看才发现那是秦涸,秦涸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港风衬衣,像是20世纪八十年代的人,她手里拿着一本书。
秦淮看不清书的名字。秦涸一边哼着歌一边在书上涂涂画画,她的手经过的时候上面就流出红色的粘稠液体,像是血一样 。
“这个故事按照这样的方式发展下去是不对的啊。”秦涸喃喃自语道,“这个角色死掉了。她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不能再占用额外字数了。下一个…下一个引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