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摇了摇头，说：“直接去地下五层。”

“那仙爷呢？仙爷怎么办？”潇洋急道：“说好了在地下三层汇合，他不会就这么食言不赴。”

“三层现在塌了。”

张冉遗严肃地望着下面坍塌的地面，目前还没有发现活人的痕迹，或者听到什么求救声，说明掉下去的至少没有活人。

潇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既然没有活人，那仙爷要么还活着，要么已经死了。但是，从感情上来讲，仙爷已死这个假设，他很难接受。

一时无人再开口。

通道口安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潇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张冉遗说：“既然这样，那咱们赶紧走吧。对了张冉遗，我先跟你说好，我和仙爷来这趟，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只取那一样东西，那是仙爷祖辈留下来……算是，传家宝……我找到那东西，我拿走，其他的我不贪。”

“我不跟你抢。”

片刻后，张冉遗这样说。

潇洋轻笑了一声，说：“张冉遗，我就知道，你这人，能处！”

之后，他又开始嫌弃起这层的臭味了。

那种嫌弃哪怕隔着防毒面具都溢出来了，他甚至：“咦——看那些小镜苔藓怎么了？那些是火焰吗？黑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肯定有剧毒，赶紧关门，咱们快跑。”

尽管从潇洋活泼的声音里听不出他内心的波动，可张冉遗却知道，潇洋此刻应该很担心仙爷。

九爷扣动机关，小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气味一时间被紧闭的小门隔绝。张冉遗和潇洋却都断定这次三层的塌陷事故绝非偶然——

潇洋：“肯定有人动了机关。”

九爷颔首，道：“三层设有内、外双耳道，布机关控银池。”

“我们现在所在是内耳道吧？”张冉遗问。

九爷再度颔首：“嗯。”

“那就是有人从外耳道动了机关呗？”潇洋说完，想到什么立刻爆粗口：“NN的，那帮鸿家人肯定是发现鸿莲丢了，知道有人也在三层，为了独吞财宝，她们故意动了机关想要借刀杀人，她们这是不惜手段赶尽杀绝啊？！”

“很有可能。”张冉遗说着，目光落到鸿莲身上，十分复杂。

九爷闻言却‘嗤’地笑了，道：“自掘坟墓。”

“啥意思？”潇洋和张冉遗立刻伸长脖子一副八卦的样子——

就听九爷道：“水银出，耳路堵。”

“可我们也在耳道里啊？”潇洋说完又立刻秒懂，嚷嚷道：“懂了懂了，谁弄塌的谁那边堵。好一个报应不爽的设计，不过，这次我喜欢。”

张冉遗看他一眼，没言语。潇洋被他看这一眼就不笑了，心里也想到了仙爷——如果鸿家人都死了，仙爷能够独自生还的几率就更小了。

那一瞬，潇洋收起了脸上的一切玩笑，特别正经又特别生硬地转移话了题，问九爷：“四层有什么？”

九爷摇了摇头，说：“水银出，耳路堵，七门消，死门着。刀山火海，近者无生。”

张冉遗想‘刀山火海，近者无生’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要把所有入侵者摁死在四层。就像是为了保护五层不被侵入，所以设计者在四层设计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只要三层的水银塌陷，有人动了耳道内的机关，那么不论是耳道里的人，还是整个四层，都将因这一变动启动四层的全面防御措施。为了保护五层的主墓室不被侵入，四层将变成刀山火海，杀死所有的入侵者。

想来，张冉遗和潇洋此行若不是有九爷带路，恐怕也没机会一路走过各层的生门，畅通无阻地在这座地宫的‘消防通道’内享受VIP待遇。

搞明白了这个情况，张冉遗反而更好奇：“五层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仅仅是沉睡的陛下吗？”

九爷原本在前面带路，闻言轻轻叹了一声气，特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张冉遗，看了好一会儿，又叹息一声，说：“你果然都忘了。”

张冉遗直接满头问号，皱眉道：“可以直接点吗？”

九爷说：“陛下长眠于五层。他们要何物我不知，但要恢复你的记忆，却非那物不可。”

“那物？”潇洋砸么着这句话，忙问：“那物可是——”

“慎言。”九爷突然开口，阻止了他说下去。

张冉遗却想起之前，九爷明明说过‘陛下快醒了，你要尽快随我离开’，现在又这么煞费苦心地带他去地下五层的主墓室，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取到某样东西，唤醒他的记忆。

可是——

张冉遗说：“那玩意是什么？万一，我拿到那玩意，依然想不起任何东西呢？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强行认我这个爹了？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我确实不是你的阿父了？”

九爷的脸上，忧伤的神色一闪而过。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张冉遗也点头，也‘嗯’。

之后，九爷突然像失声的布偶般不再开口，张冉遗看他陷入emo，轻轻叫了他两声，九爷竟然也没回应。

所有的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空气里渐渐凝结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没人再开口说话。

就连潇洋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在这一刻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张冉遗趴在桔哥的驼峰上，他没有再看九爷一眼。

九爷拎着昏迷的鸿莲默默前行，走了没有几步，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点点讨好的意思，冲张冉遗晃了晃手里的鸿莲，说：“他身附影人，可，以血祭阵。大阵若动，陛下永眠。”

“什么？！”

这下不止张冉遗，就连潇洋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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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歪辫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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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洋连连大喊：“不行不行。什么影不影人的先另说，鸿莲再怎么样，也是活人，咱们可不能杀人啊！”

张冉遗也说：“我不同意。”

九爷疑惑地望着他们俩，说：“血祭，可以，只用血，不死人。”

“哦……”

是这个意思啊！

张冉遗和潇洋同时长长松了口气，又一口同声问：“用血多少？”

“三滴。”

“哦。”

空气就此凝固了一瞬。

片刻，张冉遗和潇洋突然同时一愣，像是一起才反应过来，惊讶地追问九爷：“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影人？”

九爷又晃了晃手里的鸿莲，说：“他。影人覆背。”

“影人，覆背？”

张冉遗和潇洋不约而同向鸿莲望去，脑海中也同时想起那天夜里，从鸿莲身上冒出来的巨大影子。当然还有那影子巨人非同一般的破坏力。

那家伙可是个一拳能劈掉山崖的怪物啊，被那种东西附体，也不知鸿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总感觉，他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相比潇洋，张冉遗还想起了第一次在西山云观撞见鸿莲的情景。

想来，当时的鸿莲就已经在吐血了。张冉遗当时还以为鸿莲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内脏，如今看来恐怕也是影人附体的副作用。

“被影人覆背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张冉遗问九爷。

“以骨饲之，以脏腑之气润之，若十二年不死，则可相容。寿不过一甲子。”九爷望着手里昏迷之人的后脑勺，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凭他的能力，他从拎起鸿莲的那一刻就探出这人覆背影人，但是，影人在他身上多年，却还没有真正与他融合。要问原因，要么就是还不到十二年，要么——

大概就是这人挂在脖子上的那把白玉匙所致。

九爷的目光顺势在那把白玉匙上扫了扫，之后，想起张冉遗脖颈间那把白玉锁，低低地‘啧’一声，发出叹息般的一记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