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G以她的技术开不进小巷，只能停在路口。

宴池指了指巷口，“那我，”

我去拿东西，你在这里等着。

“你收拾好东西，我明天来接你，早点休息。”

“那你，”

你喝了酒，怎么回去？

“我刚叫了代驾。”

所以他预判了她的预判，知道她要说什么，提前回答喽。

语调朦胧，醉意更深。

真实的程斯年慢慢显露。

她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所以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尽量让她舒服，礼貌而疏离。

宴池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夜更深了，站在巷口看向黑洞，城中村没有一丝光亮，就连苍穹上的月光都被远处高楼里的霓虹灯收敛。

宴池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一点点光亮还没照到地上，就被黑夜吞噬。

看来明天是个阴天，宴池心想，走出几米远，脚步凝滞，巷子往里走，墙面夹角处阴影里红点一闪一灭。

闻到烟味，宴池才看清楚，有几个社会闲散人在这里吸烟。

城中村一直没有拆迁，除了高昂的拆迁费之外，这里还有几百年的老宅，算是这座城市的一个保护区吧。

宴池心跳如鼓，她害怕是追高利贷的人，又怕小混混。

正在龟速挪动，手臂被温热的手握住，程斯年像拎犯错的学生到老师办公室一样，拎着宴池大步流星。

她小跑两步，疾走两步才能跟上。

“我家就在这里，”宴池指了指小院，他应该不会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有个戴面具的女孩钻到他伞下吧，“谢谢你。”

就算想起，也不会联想到她。

且不说她戴着面具，就单说那夜，雨那么大，她是从院墙拐角处爬下来的，旁边一米宽的窄巷跑出来，又跑了好几米远才看到他的。

所以程斯年不会想到。

宴池自我肯定，然后开门，朝着程斯年挥手，看着他转身离开，才关上门，又从门缝里觑了觑，确定他离开。

宴池立刻回到地下车库，套上直播演出服，戴上面具，坐在架子鼓前直播。

坚持直播一个小时，宴池疲惫地下播。

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宴池惊醒，她摸着手机，睁开一只眼看到是苏熙来电，接通电话放在脸上继续睡觉，“喂……”

“江湖救急，”苏熙尖叫着，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声响，“送我去芫州大学。”

“好困呀，你打车吧。”

“我在西山温泉，没车~呜呜呜……”苏熙开始假哭，“程教授太变态了，早上五点半发消息，让我们几个编剧去芫州大学开会。”

宴池睁眼，冷静了几秒钟，坐起来，“等着，我一会就过来。”

第7章 Chapter 7

苏熙在车上交代，开会最多半个小时，晏池问为什么，苏熙自信满满地说：“因为程教授今天第一节 课是七点半到九点的大堂课。”

晏池失笑：“你怎么知道？”

“开玩笑，你以为社会那么好混，”苏熙翘着兰花指，“我要打电话就不能挑人家上课的时间。”

如果是之前，晏池好奇的是剧本，但是现在，晏池好奇的是人。

“苏熙，剧本是你们自己原创的，你们干嘛要以程斯年为主？”晏池睇了眼苏熙，“就因为他的身份？”

“不是，”苏熙摇头，“《秦俑》的背景是祖龙扫灭六国，那些著名的战役几乎家喻户晓，无所谓原创，程教授给出了时间范围，我和崔工搭框架，战役之前的运作才是故事核心，由程教授执笔，所以以他为主。”

苏熙朝她神秘地眨眨眼：“我以为程教授是个刻板严谨的历史教授，没想到他写爱情故事也缠绵悱恻。”

“他写爱情故事？”晏池受到了惊吓。

很难想象程斯年这样的人，坐在电脑前，写男生女生手牵手，含情脉脉，欲说还休。

“寥寥数笔，一个在咸阳宫里，一个驻守咸阳宫城，只一个眼神，一次经过，一班换防……”苏熙慢慢靠在座椅上，眼中含泪，“在秦国无人理会，在扫灭六国的大环境下，不过沧海一粟，在历史中……不曾出现，呵~”

苏熙是文科生，晏池是艺术生，两人很容易被这种故事过感染。

在秦扫灭六国的战国末期，如果不是站在权利巅峰的女人的爱情，又有谁会关注呢。

而这种的爱情，在男人的战场上，在权利的斗争中，最多只是悲情的点缀而已。

“你跟我进去吧，”苏熙准备下车，“要等半个小时呢。”

晏池摇头，“我把车停那边，补会觉。”

“哎呀快点停车，跟我进去，早上多活动活动，你住在车库都发霉了。”

苏熙指挥晏池停车，然后拉着她进了学校。

“我先去开会，你在学校里先逛一会。”

晏池摆手，稍微往前走了一段，看到篮球场上打球的男生已经满头大汗，而她还双手插兜，一点活力都没有。

自从家里被追债的围追堵截，晏池慢慢收敛起飞扬的性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朝气。

她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愿意社交，担心这担心那，即使是陆宁章给她选的结婚对象，她也不能敞开心扉。

“同学，要一起打球吗？”晏池迎面丢来一个软球，她下意识接住，看着青春洋溢的男同学，苦笑道：“同学，我已经毕业了，你去找学妹玩吧。”

其实晏池才22岁，大学毕业前夕家里破产的。

不过半年时间，她说话就老气横秋。

男同学笑容灿烂，“我就喜欢姐姐。”

晏池将篮球抛回去，“投球给姐姐看。”

“我想看姐姐投球。”

篮球又被抛回来，晏池刚身后，篮球就被截，程斯年轻轻弹跳，众人视线下意识跟着被抛出的篮球，一个完美的三分球，瞬间赢得篮球场上喝彩。

“程教授，一起打球？”男同学发出邀请。

程斯年淡淡挥手，“你们玩。”然后拉着晏池的手腕离开篮球场。

“其实我是送苏熙过来的，她驾照……没分了。”晏池追着解释。

程斯年一言不发，一直拉着她到学校食堂，才问：“吃早餐了吗？”

“我和苏熙都不习惯吃早餐，”晏池看着他的样子，“早上没胃口。”

程斯年拿了餐盒，“想吃什么？”

他是没听到她说没胃口吗，晏池一眼望过去，种类繁多的早餐店将她的思绪拉回上大学时候。

没早课她也会早起吃早餐练琴，沈北泽也会隔三差五从研究生学院跑来，非要拉着她吃三明治。

晏池眨眼，三明治早点店面前好像真的站着沈北泽。

这是什么鬼噩梦？

等等，沈北泽好像朝她走来，手里端着两份三明治。

晏池赶紧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包子豆浆早餐店，“我想吃豆浆，…还有包子。”

程斯年拿饭卡买早餐，晏池紧跟着，自己端着豆浆，见他疑惑地看她，晏池露出纯净无害的笑容，“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程斯年替她端着包子。

“晏池，”沈北泽居然在等她，又朝着程斯年点头打招呼，“聊聊？”

“没那个必要。”

晏池直接略过他，和程斯年坐在餐桌前，沈北泽居然跑来坐在晏池旁边。

晏池一个大无语，三口吃完一个包子，咬着吸管喝豆浆，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顺手接过程斯年递上来的纸巾。

沈北泽却将一块三明治放她餐盒里，“你不是只喜欢吃三明治吗？”

晏池翻了个大白眼，“拿走。”

“程教授，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晏池是我前女友，我们闹了点，”

“沈北泽，”晏池厉声打断他的话，怒目瞪着他，“我不是你前女友，别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晏池，”

沈北泽突然抬手，晏池立刻起身跳离座位，沈北泽的手腕就被程斯年握住，“我不管你是谁，离晏池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