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朋友(59)
都是看着一拳能被抡倒的人,所以沈榆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再说,她也一点都不害怕那群神经病。
但两人还是因为这样结成了很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沈榆单方面的。
她那会和高中初见时的徐落沉很像,都爱粘着她撒娇耍赖。
那是她灰暗的人生里,照起来的第一个太阳。
可太阳照着人,也很快就落下了。
谈礼那时候家离十六中很远,可是她不喜欢住宿在学校里,所以不管路程再远,她依旧还是走读。
相比沈榆,她家就在江城,几步路就能到的事情。
可她就死活每次放学都要跟着谈礼一起回家,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住在她家里。
“我外婆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沈榆。
沈榆是个小太阳。”她提起那段美好的时光笑了笑,情绪难得平和下来。
“她很爱逗我外婆笑,和我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沈榆那阵子总跟着她回家,一边夸外婆烧的饭好吃,一边挤着她的床铺要跟她一起睡。
谈礼真没见过这么热情又不要脸的人。
“我那个时候也问过她,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做朋友。”
那时候沈榆窝在她的被子里,声音都有些气音。
她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瞧不上那些人啊,一个个拉帮结派的玩小集体啊,我瞧不上她们。
比起她们,我还是最喜欢阿礼啦。”她说完就在被子里拱了她一下,笑的大声。
谈礼那会着实是被她这话油腻到了。
但她也是那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以前在班里,沈榆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在意,一心只扑在学习上。
后来还被沈榆吐槽过:“我还以为你也注意到我了呢,一直等着你主动来找我,没想到还是要我主动。
谈礼,你真是我最被动的人了!”
她气的气鼓鼓鼓着脸,有点可爱又有点傻。
那时候的她们,应该也算是在孤独中找到了彼此。
而谈礼的枯燥学习生活,也因为沈榆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们两就像是把其他人都孤立在外了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乐的清闲。
沈榆带她逃过几次课,两人翻过矮墙,逃出过学校。
理由只是因为那一天,沈鸿难得回家又骂了她。
沈榆见她不高兴,就拉着她出去疯玩。
在她的带领下,谈礼成功学会了翻墙。
虽然后来被校领导抓个正着,两人没被少骂。
可她封闭孤僻的情绪,也因为沈榆的存在变得鲜活了些。
“怪不得你那时候翻墙那么熟练。”林赴年听着她说翻墙的事,那些事情都很美好,谈礼提起来的时候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些事都很好,但他知道,后面一定会很痛苦。
“是啊,她带着我学会了很多。
那时候我总觉得,沈榆就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有她在,那时候原生家庭那一堆烂事,都还不算能压垮我。”
“但可惜,我们一起当朋友,一起生活,跟着彼此做了很多的傻事。但也有没有完成的愿望。
比如当时说好的,我和她说我小的时候就很想去看海,她说江城有海,只是在江城的最南边,离的很远,等有时间我们就坐车去看,可是最后她也没有陪我去看海。”
“所以后来我也不再想去看海了,我想去的地方,或许早就消失很多年了”
她从小就想去看海,可惜俞镇是没有海的。
过去谈礼总听别人说起海边,海浪声滔滔不绝,湛蓝的海面上有自由翱翔着的海鸥,一切好像都很遐逸。
最重要的是,那是她最向往的自由。
那年她们约定好等有时间就去,可那时候太小,地方太远,连沈榆这么个江城人,沈妈妈都不允许她去。
这些计划被搁置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后,沈榆也没告诉她,她嘴边的那片漂亮的海,到底长什么样子。
谈礼的话说到这,林赴年才终于明白了她朋友圈的那一行个性签名。
不会再有海了。
原来是因为,沈榆再也不会回来了。
谈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她只是有些遗憾,可这么多年遗憾的事情太多了,早就数不清了。
于是她努力压下心里的那点难过,继续讲着:“我们是很相似的人,一样喜欢跳舞,一样想考上重点高中,然后未来考上舞蹈学校。”
那时候她们两个小小的人躲在被子里,沈榆和她拉着勾,她们约定好了未来要一起去舞蹈学校,甚至约定好了要去同一个重高。
那段时间美好又短暂,一切的意外都是发生在初三的那个时候。
十六中在初二结束那年进行了分班考试,她和沈榆很不巧没有分到一个班里。
十六中的人太多,光是初三班级都有十几个。
沈榆在初三十一班,而她却在初三二班。
这两个班级里,隔了一幢教学楼。
沈榆在a2楼,而她则在前一幢。
命运似乎有意要分开她们。
从那天起,她们的见面没有以前那样频繁了。
谈礼再一次恢复到了过去的状态,在新的班级里没有朋友,但好在二班的风气没那么差,班里的人都还算好。
大家都忙着学习,没空管闲事。
她不知道沈榆那边怎么样,但初三后,沈榆妈妈担心她学业压力大还天天早起上学,给她安排了住宿。
从初三起,她们也没有办法一起回家了。
她只能在大课间的时候跑去对面楼找沈榆,但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又要匆匆回去。
“我那个时候问她,在新班级相处的怎么样。
她笑着和我说,相处的很好。
我那个时候真的相信了,因为沈榆啊,在我心里就是个很开朗,人人见了她都会喜欢的人。”
但也许是两年里她们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命运无端地给这段关系加了一个锁链。
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初三那年逼近中考,她们埋进了满是卷子的书海里,对其他的事情很难分出太多时间去管。
在那一年,初三的上半学期,她和沈榆见的面很少。
她们本就不同路,她现在又是住宿生,她每天都赶着回俞镇。
那段时间沈榆瘦了很多,可她总说是因为压力太大造成了。
“那时候我还不以为然,还取笑她学的那么认真。”谈礼低下头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话离那些痛苦的回忆越来越近了。
“可是她真的后来越来越瘦了,外婆那会也很久没有见她了,明明约好寒假来我家里的,说好了外婆要做饭给她吃的。”
“她没去吗?”林赴年看着她原本笑着的眼睛暗了暗,开口问着。
谈礼点了点头回答:“是,她没有去。”
初三上学期结束的那一整个寒假里,她都没有沈榆的任何消息。
“后来再等到开学,她就不理我了。
很突然的,她开始避着我,也不愿意见我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看出她不对劲就好了,可是我没有看出来。
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太幼稚了。因为她单反面的不理我,反而对她生出点不理解的赌气来。
我那会就想,既然她不想理我了,那我也不要理她了。”
当时的谈礼只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冷战,等过阵子沈榆想明白了,她们的关系就会恢复如初。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那一天。
如果有机会能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赌气,要冲过去抱住她,沈榆很需要她。
可惜一切都无法重来,错过的一切,注定了命运的死亡。
“那是在距离中考前的一个月,春天刚到来不久的五月。”终于到了最重要,也是最痛的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