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120)
军士又弯腰看了他一番,问道:“那你的皮货呢?”
男子微微摆头,身后便又跟上两个同样胡须遮脸、佩刀的莽汉,二人一同推着一车,车上堆着的尽是些野兽皮毛。
军士翻看了两次,也未曾找到自己所觉得的古怪源自何处,只是拍了拍男子上臂,傲慢道:“下次同行人记得一起将路引递上来,省得麻烦。”
“是。”
“进去吧。”
三人缓缓入城,径直向北、向着这座皇城的核心之处走去。
行人如织的街头,不少人对这连走路姿势都不太寻常的三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三人路过一处小巷,心照不宣便将那推车连带上面的货物一并丢弃在那,连看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几位壮士,你们的东西不要了?!”
听到好心的路人提醒,为首的男子回头,友善的询问,“不知这位公台是否为京城人士?我等初来乍到,想打听一处去向。”
“你们要去哪?”
那男子一抬双眸,两道寒光直逼得路人小退了一步。
“锦衣卫诏狱。”
第61章 寒露
自离开京城,明娪路上总觉得心神不宁。
到底是有了牵挂,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逍遥自在了啊。明娪不由得苦笑。
其实这次离京,除却送明游与陪伴母亲外,她还有一个未曾说出的原因。
上一次收到云遥的来信,她说她与方天恺夫妇二人正准备为镖局押一趟镖往福建去,为方便明娪继续写信,云遥还在信中写明了他们去时和回程途径的各个城镇。
按照信上所写的时间,他们如今该是向蒲州折返了。
明娪是想着此行沿途若能碰巧在哪里碰上云遥才好,正好把她一道捞回京。
还记得淳宁临走前,她与紫苏都想写一封加急信件将云遥呼唤回京,可淳宁却不许她们这样做。
云遥同她夫君如今为镖局做事,出门在外行镖本就是处处凶险,倘若她得知旧主危在旦夕,急于回京,极有可能见不到淳宁最后一面不说,万一路上再心神不宁的出些闪失便不好了。
近来京中出了这么多事,云遥还是一无所知。一封信也说不完全,明娪想着还是该带着她一同回京,先去看望长眠于墓中的淳宁,或许同依旧守在旁边的紫苏说说话,她还可以邀请云遥来年参加自己的婚礼。
不过每每留宿皆是在偌大的一个城市中,就算是云遥恰巧也在此城,想要碰上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不如还是回去写信吧。
一路南下,寒露时分,他们一行人行到了开封府留宿。
秋意愈浓,傍晚时来到客栈,明娪与岑氏都已经披上了氅衣,一一由明游扶着下了车。
明游与客栈的伙计一同牵马去后面马厩,顺便拿细软行李,明娪则与母亲一同入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掌柜的,你家有没有那个,治跌打的药油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明娪眯起眼睛,不由得回过头去向楼上望去。
且不说衣着打扮的改变,单看那张骨相饱满又肤色偏深的脸,明娪也能一眼认出这是谁。
“云遥!!!!!”
“阿娪!!!!!!”
两个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连客栈大堂上摆放的酒坛子险些都被震碎了。
云遥飞快的跑下楼来,明娪也迎了上去,二人欣喜的蹦蹦跳跳,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云遥这才瞧见了揉着耳朵的梁氏,赶忙行礼道:“明夫人好。”
梁氏亦笑道:“原来是云遥姑娘,能在此处相见,真是巧了。”
终于在此碰见了云遥,思及淳宁临去前还在为她们挂心,不免心中一酸,抹了把眼泪。
云遥不明就里,却慌了起来,“怎么、怎么哭了呢?阿娪你怎么又出来啦?难道上次回京……又情路坎坷了一把?我就知道,那个姓景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咳咳,别瞎说。”明娪赶忙阻止了云遥对景驰的继续辱骂,赶忙把眼泪擦干。淳宁的事情,还是缓缓的告诉她才好。
“我是一时见了你,太过激动了。京城中发生了好多事,我一样一样同你说。”
夜里云遥抛弃了相公,跑来与明娪同寝。梁氏不堪二人吵闹,不得不又独自要了间上房。
云遥说来,明娪才知道,原来云遥与方天恺还有镖队其余人如今确实是走在回蒲州的路上,只是一连赶路数日,不免人困马乏,前日有镖师在半路坠马,受了些小伤,他们才在开封府又多留了一日。
真是十分的巧合,否则她们便要就此错过了。
一夜的时间,明娪同云遥说起回京后的事情,两人都为淳宁哭了一场,又为紫苏唏嘘。
云遥擦干了眼泪,当即决定,“不必等来年开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现下便同你回京,我要去祭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