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107)
景驰不解,“怎么了?”
她面露怯意,“你一说现在,我便想起来,现在的话……方才我爹把我锁在家中,不让我出门,如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的话,可能便要动用家法了。”
景驰闻言,定定的望着她,却不开口。
她移开了目光,轻声道:“你、你倒是说话啊。”
景驰却道:“这么快便要送你回家,我想再多看看你么。”
明娪不自觉的浅笑,这个人胡搅蛮缠与甜言蜜语的本事竟然是旗鼓相当,实在讨厌。
待到灰溜溜的回了家,明娪才发现,她的主动投案并没有阻止明大人继续震怒。
不过倒没有到上家法的地步,毕竟他明通也没有编纂出一套家法。
只是府中各处守备愈发严密了,明大人还亲自将梯子锯成了一堆柴火,明娪若是再想偷溜可就难了。
不过,好在,在回家前,她与景驰也快速的计划了一番,对于目下的情况,不算全无准备。
“叶华!”
“奴婢在!”
如今家主发话,小姐身边时刻都要有人跟着,这重担便交到了叶华身上。
明娪转过身来,气势汹汹的问道:“我娘怎么还不回来?”
叶华如实答道:“回小姐的话,因着今日老爷休沐,夫人不喜与老爷同处吵架,一大早便去同华夫人作伴了,恐怕要晚饭时才回来呢。”
……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还是她娘会躲。
倘若今日自己再早起会,让母亲带自己出门的话,也不会与父亲正面冲突了!
气鼓鼓的抱着双臂想了一阵,明娪下令:“待我娘回家,第一时间告知我!”
“奴婢遵命!”
景驰回到家中,境况却大不相同。
景文光坐在院中摇椅上,有些圆滚的腹部盖着一本翻开的书册,双目紧闭,似是吹着风便睡着了。
岑氏就在旁手提水壶与剪刀,摆弄着盆栽。景莹则乖乖坐在廊下的小竹凳上,写写画画。
这般岁月静好的画面,景驰却不打算加入,他想从廊下溜过去,对景莹挤眉弄眼一番,可惜这小丫头却丝毫没理会他的意思。
“哥哥!你回来了!”
摇椅上的景大人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岑氏亦转头望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问道:“回来了?”
既然躲不过了,他赶忙正了身形行礼。
景文光使了点力气欲从摇椅上起身,终究没有成功,却听见岑氏笑道:“我儿脚步声轻盈,满面红光,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嗯?景文光抬头一看,可不是么。
景驰被盯得局促,又想起明娪同他所说——明大人同明娪所说的——景大人同明大人所说的话。
见他不语,景文光轻笑一声,又问道:“明家那丫头,终于答应你了?”
“是啊。”景驰抬手揉了揉鼻尖,上前一步,“父亲从前总是嘲笑我一厢情愿,如今也该愿赌服输了吧?”
“呵呵。”景文光笑了两声,才听懂景驰话中含义,“腾”的一声从摇椅上站起身来,疑惑非常,“什么愿赌服输?我输了什么?”
岑氏微笑不语,嗔怪的瞥了景驰一眼,便继续摆弄盆栽,摆明了就是在看戏。
景驰捕捉了母亲的纵容,便愈发装了胆,这次就想要诈他老谋深算的爹一把,于是道:“您几次三番激将我去寻她,难道没有存了赌徒的心思么?您赌我失败,便能回家认错,如今我成功了,自然要有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
“父亲当应下这门婚事。”
“那依你的意思,我还得再为你多出那半份聘礼呗?”
“如此最好。”
景文光闻言抬脚便踹,“你这逆子,想得还挺美!我何曾与你如此赌过?!”
景驰挑眉,“那父亲为何还要不忿的去找明大人,委委屈屈的质问人家我哪里不好?”
岑氏闻言,手上剪刀一顿,揶揄道:“老爷,您竟还做过这等事呢?”
“我没有!”景文光第一反应先是否认,随后便又气鼓鼓的坐了下来,“我就是看不惯明通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我都未曾对他家女儿说些什么,他反倒先挑剔起我儿子来了!当年我俩一届殿试,我可是一甲进士出身,他才二甲最后一名!他就是嫉妒我!”
……
这话未免也太过幼稚,连景莹听了都要发笑。
不过这不正是激将的最好时机么,景驰有样学样,志得意满的问道:“那父亲就不想出这口气?”
景文光斜眼看他,“怎么出,就凭你?!”
“倘若我能让明大人对我青睐有加呢?”
“傻儿子,你又做梦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我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