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明(22)
李贞木安抚性地亲吻她的额头,“好了,没事了。”
“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吧,李贞木。”
“好。”
舒缓的男声响起:“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讲的是,从前有个小男孩,他的家里什么都有,可他却时常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因为他的爷爷告诉他,那些都不属于他,他需要有淡泊名利的品性,他不能试图去满足他的私欲,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玩具……”
“后来,他遇见一个女孩。”
严霜在李贞木重复第二段的时候就睡着了,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她就着迷于李贞木的声音,尽管他口中念着的事是如此司空见惯了无新意的故事,却还是对她有种神奇的引人深入的魔力。
不过,她从来没跟他讲过。
出于一种本能,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命门。
李贞木吻了吻眼前睡着的女人,轻轻替她捻好被子,又轻轻关了灯带上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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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霜降
霜降这一天是严霜的生日,也是她名字的由来。
把一天的任务完成,李贞木特意带着实验室的人提早回家布置。吹气球的吹气球,挂灯的挂灯,打下手的打下手,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严霜一早就收到了家人朋友们的祝福,收红包都收到手累,远在异国他乡的余倾然当然也不忘发个红包表示一下,更要命的是池彦,几乎发了几十个红包,一些红包装个几块,一些装了几十几百,跟开盲盒似的,差点没把严霜搞烦。不过池彦虽然有寻她开心的嫌疑,到底每个红包都写了生日快乐,她意思意思随便收了几个之后也就懒得骂他了。
唯独李贞木,一整天就像失踪了似的。严霜怀疑他可能在憋什么大的。所以她嘴上说要忙,却比李贞木还早到了家,然后就从猫眼看到一伙人进了他家。
严霜:“好了,不用买蛋糕了。”
严田田一阵无语,觉着这俩大人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李老师旁敲侧击自家姑姑今天的安排,还说自己今天如何如何忙。现在来看,还是她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哎,田田,你说我今天晚上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呢,还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所有的安排了?”
严田田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已经有主意了,“噢!对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头等他们走之后再告诉李贞木我其实早就回家了。”
说着,仿佛已经见到了那个场景,严霜爽快地笑出声来。
严田田:“……”
恋爱中的人啊。
下午六点,李贞木终于打了严霜的电话。
严田田只听见严霜说:“噢,好,我和田田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挂完电话,严霜又火速回到衣帽间,一边翻着衣柜一边问:“田田,你说我要不要再换一身衣服?”
“不用了啦,我的姑,你现在已经很完美了!真的!”
严霜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半高领打底,下搭一件呢子的奶茶色长款百褶裙,外披一件杏色长款针织衫,一头微卷发配上淡淡的妆容,加上耳饰项链的点缀,是一种不夸张的好看,既不会用力过度,也不至于过分随意,特别有一种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的氛围。
隔了会,严霜看准时间带着严田田去对面了,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将近十一月份的六点,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可室内却并没有开灯,严霜正要去摸墙上的开关,里面却突然亮了起来。
客厅到处都挂上了彩色的灯,甚至墙壁上还围成了“暖暖生日快乐”六个大字。
李贞木就在这时推着蛋糕出来,今天的他也穿了一件白色打底和长款针织开衫,跟眼霜意外的相配,好像商量好的情侣装。
王元思等人先是起了点小哄,才带着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严田田也适时地加入了他们。
蛋糕被一直推到严霜的面前,李贞木隔着跳动的烛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暖暖,生日快乐。”
“暖暖老师,生日快乐!!”
霜降降生,取名严霜,严父严母怕寓意太冷,于是就定了暖暖做小名,其实更早时候还叫过火火、阳阳,只是后来柳存锦觉得还是暖暖更好,就一直叫到了现在。
是以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李贞木出于种种考虑,决定叫她的小名。
李贞木:“许个愿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严霜微笑闭眼默默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客厅的灯光被重新打开,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各种佳肴,有一个地方摆放了一碗长寿面,严霜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
一行人入座,李贞木坐到严霜旁边,“快吃面,待会得坨了。”
“好。”
她改变主意了,大家这么用心地准备,自己又何必扫他们的兴呢。
严田田自来熟地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和王元思他们打成了一片,甚至还一把揽下了斗嘴同学提出的帮他们介绍对象的请求。
吃完饭之后,同学们热心地想帮李贞木收拾,却被拒绝了,“你们回去吧,车费我报销,要是路上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也算我的。”
虽然在场一把子的单身狗,但也知道小情侣需要私人空间,于是一行人笑得一脸暧昧,但碍于李贞木的威严,只能二话不说出门自己嗨去。
严田田当然也听懂了暗示,自发要求要跟他们一起回学校。
见此,李贞木和严霜除了嘱咐几遍路上小心的话倒也没什么了。
把所有人都送走以后,严霜自觉帮李贞木收拾起了桌子。
李贞木也没拒绝,她收拾碗筷的时候他就擦桌子,他洗碗的时候她就擦干碗上的水。
严霜指着客厅的挂灯,“那些要拆下来吗?”
李贞木把她牵到房间坐下,“先留着吧。”
然后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木盒,示意严霜:“打开看看。”
严霜看了看李贞木,好奇地打开手里的木盒,里面摆放了一支木簪,“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严霜细细看着面前的簪子,上面还刻了一行很小很小的小字:严霜识贞木。
疾风知劲草,严霜识贞木。
这种字体有些眼熟,严霜有一个想法,“这是你亲手做的簪子?”
“嗯,”李贞木拿过簪子,把严霜满头的长发绾起,“我托人从我院子里那棵树上取下来的一根树枝。”
“严霜,你发丝上绾着的,是那棵树的分枝。”
严霜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里的木簪,内心的震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难怪刚才李贞木牵过她手的时候,她感觉他的手似乎不如以往平整。她几乎立刻翻过李贞木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确实有一些不太明显的伤口。
严霜心疼,忍不住在那些伤口上来回抚摸,“你其实不用这么用心,你知道的,你送什么我都会很开心。”
“所以,我更不能敷衍了事。”
严霜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只能顺从内心的情感吻了吻李贞木的伤口,然后又吻住李贞木的唇。
李贞木也动情地回应着她,不久,两个人躺在床上,严霜靠在他的怀里直喘气,“李贞木,你想……”
严霜撑起上半身,不想错过李贞木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想和我试试吗?”
李贞木反应了会才想明白她说的试试是指什么,他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傻瓜,一个簪子而已。”
严霜张了张嘴,其实这支木簪的最深层的意义不在于是李贞木亲手雕刻,而在于它的来历,那棵树上的分枝代表什么含义,严霜用脚都能想明白。半响,她只是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只因为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