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刚才说的话，我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与峤主动坐下，“听说，你刚入学有一次出去很晚才回来，学院领导刚好查房，查到你了。”

“不是出了很晚才回，我都没搬进宿舍过。”

燕归林甚为无语，“再说我现在28了，我又不是18岁，怎么还有查房这回事。”

“学校有学校的做派，确实比较守成。”

兴许是他们曾为同学，又或者他们曾经联系紧密，燕归林提不起那种虚以委蛇的笑，只好甚为敷衍点点头。

“我很久没在学校了，可能外边自由惯了，乍一听王院长的话是刻薄且偏见，但其实很多事不是没有道理。”

关与峤摇摇头，“他不是针对你。听说王院以前有个学生，很优秀。她准备留校的时候刚好有个再深造的男博士，花言巧语哄骗了她，文章也帮他写了发了，恋爱谈了三年，最后发现他早就结婚了。王院那个学生博后刚出站却一蹶不振，没有留校成功。从那以后王院可能就对社会回来再深造博士都有了偏见。”

燕归林呆住，“这……”

“不说了，今晚学院安排了聚餐，就我们学院的新生和几个老师。他们准备出发了，我们也一起走吧。”

第3章 聚餐

聚餐中。

饭桌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音乐：“I will run, I will climb, I will soar.I’m undefeated.Jumping out of my skin, pull the chord.”

“谁的手机响了？”

“这是花家默认铃声，肯定不是我的手机。”

燕归林后知后觉，掏出手机，“不好意思啊，很久没人给我打电话了，忘了手机铃声是这个。我接个电话，大家不用管我。”

她转到安静楼道里，才接通了这个陌生来电。陌生来电只要没有诈骗提醒，她少不得要接的。

“喂，你好，燕归林。”

“燕经理，我是张俕俕，我提了离职申请了，代理经理不肯批，麻烦您登录一下oa帮我批了吧。”

一接电话就这么一重磅消息，燕归林有点缓不过来。张俕俕是他们部门上月转正的新员工，转正时应当是想好了的，没想着才几天就想走。

“好的，你的申请我这边理解了。你放心，你转正没有太久，如果真的想走，我让代理经理那边交接完就让你走。只是你下一份工作找好了吗，是急着离职吗？”

“嗯……也不是，就是想走，燕经理您脱产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不喜欢现在部门工作了。”

燕归林脑子一边冒问号，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缓和，“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最近加班很严重？”

“不是，也不是这些。我就是不喜欢这里待了。”

好吧，作为零零后，辞职理由都只有一个不喜欢，真是一点总结都没有，一点借口也不找。

燕归林很头疼。

“这样吧，明天你申请个外勤就写来找我，然后去玩一玩，顺便好好想想。明天过后你再给我个你的答复。如果你真的想走，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柔柔弱弱的告别，就挂断了电话。

燕归林经理表示很糟心，她打开了公司oa软件，简单看了看最近部门的打卡情况。又转到聊天框，语音输入：“Tin，我看到最近部门加班情况很严重，项目进度上是否需要帮助。如果有需要招新人手，请随时跟我联系。”

那边可能也还在加班，很快回了，没有拖泥带水，也是发的语音：“Zero，晚上好。最近工作上关于你原先主导的项目我正在熟悉，进度上不太能跟上，如果你方便，我们这周约个时间开个会？”

“好的，你把你们时间表发我，我定了时间通知你们。”

燕归林揉揉眉头，看来接下来的三年都是这样的模式了，停薪留职，无偿加班，到了这个级别就是注定逃不过社畜。

她站了会，又折回包厢，刚坐下就意识到旁边几个人都在看自己。

“怎么了？”

林知行八卦之眼看过来，“归林，你之前在公司做到什么岗位啊？”

打个电话回来就这么问，燕归林愣了会，猜测道：“我刚才打电话太大声了？”

饭桌上他们几个尴尬着相视一笑，很快又被八卦的本能打败，于是理直气壮道：“没错，刚才一不小心路过，听了两句，感觉你发号施令的样子非常的帅！”

他们过于理直气壮，反倒显得燕归林不说的话，就有些扭捏了，“经理。”

“是电视剧里那种，坐在玻璃楼房的摩天大厦里，端着咖啡，对着电脑，衣冠齐楚风轻云淡就可以大杀一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那种经理吗？”

“……”如果燕归林也没去过职场，可能就信了这几个成语营造出来的景象了，“等我坐到总经理的位置，可能你说的就能成真了。”

“哦……”他们对视一眼，发现没有兴趣问下去了，再问可能要打破他们对职场的美好幻想了。

包厢里有三桌，都是十一人桌，偏偏老师只来了六个，这群学生便自发挤在了另两桌。老师桌太极打得飞快，也没逃过被灌酒的命——毕竟今天码农届的酒仙李教授来了。

眼见隔壁桌已经空了一整瓶白的，两桌学生面面相觑，不敢做声，生怕火烧到这里。

李教授看着他们跟鹌鹑一样，大笑出声：“瞧你们一个两个，就你们这样出去怎么混啊！我告诉你们，就算今天我们这桌喝趴下，一样能把你们都全部送回去！”

李教授说的送回去并不是真的让他们几个灌了几两白酒的送，而是包车，一车配一个老师跟车。

可来时是有几个老师开车的，只能从学生里抓几个老司机开，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内幕，最后是李教授的车被挑剩了，有几个没车也要打车率先逃离了现场。

燕归林纳闷：“李教授的车是什么鬼见愁吗……”

可真看到了李教授的车，燕归林还是忍不住挑眉，“哇哦，大奔。”豪车啊，怪不得都不敢碰，真撞一个车门都了不得。

“李教授去年响应号召，家里生了三胎，换了这辆车空间大点适合家庭出行。”关与峤将车钥匙递过去。

没人接，林知行还有旁边两个男生都摆手，“虽然是四年老司机，至今没上过路。”“我倒是不介意开车，只是我刚才喝了点……”“行了，少说废话文学。”

关与峤：“……那你们刚才举手……”

“我们举手只代表有驾照啊！”

燕归林：“呃，我开吧。”

关与峤顺势将钥匙递给了燕归林，又说：“我负责保证你们这车人安全回到。嗯，刚好，你们四个还能加我一个位置。”

“能被关老师送回去，哇，三生有幸哦。”

林知行嘻嘻笑起来，“顺便还能体验一把李教授家太子公主的待遇，今天赚了赚了赚翻了好吧。”

燕归林接过钥匙，开车上车，调整座椅，系安全带，静待系统开机，车上其他人已经就位了——林知行想坐副驾驶，却被两个男生拉住挤在了后排。关与峤打开副驾驶车门，“看来只给我留了副驾驶，那我坐前边。”

“……”燕归林顿了顿，低头瞪着表盘。

关与峤招呼道：“快系好安全带，后边你们三个都要。”

后座便传来齐刷刷的“yes，sir.”，静了半晌，又从后面飘了一句：“安全带真的系好了，可以出发了。”

燕归林：“额……我没找到手刹在哪儿……”

常规车子手刹应该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和档位摆在一起，偏偏这辆是豪车，豪得她的认知只认车标。

正犹豫间，一个身影压过来，带着喷薄的酒味，关与峤左手越过方向盘往暗处一抠，“这个车型手刹都做得比较独树一帜，我之前也是打电话问了李教授才知道的。”

关与峤抬了手刹，人就靠回座位，燕归林缓缓抬起刹车，车子起步，驶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