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巴黎有雨(72)
清父:“咱儿子不是说了吗,不用准备,平平常常,应该也是不想让小姑娘紧张。”
“你就说他想的有多多,连不送礼物都能想到。”
清父一哼,“他是不让咱俩送,自己送的溜溜的,唐董我跟你说,你再不管管清泽,公司楼下放的那些手表早晚让他给搬空了。他每次一来日内瓦,就没空手回去过,今天一块明天一块的,你说他是不是属老鼠的?”
唐女士笑了几声,“没事,Pierre说就拿了三块,而且清泽也给钱了。找着一个可他心的人,可比找一块手表难多了,随着他吧。”
唐女士说着,眼睛往过道一搭,正好看见清泽走了过来,西装革履,又高又帅。
但就算帅到天上,唐女士今天的重点也不在他身上。
她视线一错,望向清泽身边的那个女孩。
小姑娘目光灵动,腰板笔直,穿着黑裙子白西装,有说有笑地走在清泽旁边。
唐女士拍了拍毫不知情的丈夫,语调里有几分满意,“准备准备,到了。”
两人站了起来。
梁姿看着眼前的这对中年夫妇,女人温柔而干练,男人儒雅而英俊。
和照片上长得差不多。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叔叔阿姨好,我是梁姿。”
清泽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补充:“是我女朋友。”
梁姿不作声地瞪了他一眼,由于他爸妈在场,瞪的程度不得不有所减弱。
清泽自己把这一眼理解为含情脉脉。
唐女士笑了一声,对自己儿子轻斥道:“别插嘴。”
她看向梁姿,笑容和气,“梁姿你好,你今天能来,我和清泽的爸爸特别开心。”
清父闻言,点了点头,也是一脸和蔼可亲,“你好梁姿,我是清泽的爸爸,很高兴见到你。”
清泽听乐了,在旁边继续打岔:“你还能是我妈啊?”
清父心道,看在你女朋友的份上,今天先不收拾你这只耗子。
他对梁姿抱歉地笑了笑,“梁姿,你平时多担待一些,清泽他跟熟人就这样。”
清泽以为梁姿要顺着他爸的话告状,结果她只是开心一笑,语气温柔地说:“不会,清泽对我很好。”
简单一句话,让清泽心里莫名其妙地乐开了花。
他笑得春风得意,朝爸妈招呼道:“快到点了,咱先坐吧,一会儿再聊。”
他第一个落座,把梁姿和爸妈隔在了两边。
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
梁姿凭着微弱的光扫了一眼曲目单,一共八首曲子,上半场是四首合奏,下半场两个妹妹各自有两首独奏。
小册子上的演奏家介绍却让她疑惑起来。
她把介绍指给清泽看,跟他轻声耳语:“为什么一个是Chengqian Qing,一个是Grace Qing?”
清泽同样低声回她:“结束之后跟你说。”
梁姿觉得自己听了一场最神奇的音乐会。
在去后台送花的路上,她对清泽感叹道:“她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觉得她们完全不一样。”
“嗯,因为她俩不是在一起长大的。”
“但是她俩一样厉害,台风太好了。”
清泽自豪地点头,“我也觉得。”
走到后台休息室,梁姿看着两位身穿晚礼服的高挑美人,不知道该把花送给谁。
清成阡跟她打招呼:“梁姿姐姐,好久不见。”
清成陌是第一次见到梁姿,但一点也不见外,和她热情地招了招手,“你好,我叫Grace,把花给我吧。”
清成阡也眨了眨微挑的勾人丹凤眼,“还是给我吧。”
清泽也来凑热闹,“没人想要我的花?”
相貌出众身形修长的兄妹三人站成了一排。
梁姿看看清成陌,又看看清成阡,再看看清泽,心里开始打鼓——
她不会是进了狐狸洞了吧?而且还是品种个头很大的狐狸??
梁姿稳了稳心神,把清泽手里的花抢了过来,一左一右,同时送给了两个妹妹,嘴上祝贺道:“演出很顺利,恭喜恭喜。”
清成阡又把矛头指向清泽,“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来巴黎演出,你都不准备束花啊?”
“不准备,”清泽揽过梁姿的肩膀,“姐姐送了就是哥哥送了。”
梁姿拍了一下他的手,瞅着他:你家里人都在,不要动手动脚。
清泽接收到了眼神信号,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好的,但是我哪里动手动脚了?
两个妹妹相视一笑。
因着后面还有个晚宴,一家人没在爱乐耽搁太久,早早出发去了酒店。
清泽要先送梁姿回家,再去酒店和家人汇合。
分别之时,唐女士在音乐厅门口对梁姿说道:“梁姿,明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和清泽来阿姨家里,一起吃个饭。”
梁姿一听去家里吃饭,头有点大。
虽然这位唐女士很合她眼缘,但她还是不太想。
她讲着场面话:“好的,谢谢阿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
“那明天再说,我先送梁姿回家,”清泽对爸妈说道,“一会儿见。”
说完,他牵起梁姿的手,朝停车场走去。
看俩孩子走远了,唐女士才跟清父开口:“我的天,咱儿子也太喜欢人家姑娘了,我看他恨
不得二十四小时跟人家黏在一块。”
“还行吧?”清父说道,“我觉得是梁姿更喜欢咱们儿子,这一晚上没事就跟他说悄悄话,一边说一边笑。”
唐女士摇头,“你知道清泽看人家的眼神像什么吗?”
她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份久远的记忆,“你记不记得,清泽小时候救过一只小黄鸟,天天给它包扎换药?一从幼儿园回来就围着它转?”
清父也回忆了一会儿,“有印象,我还带着他去买过鸟食。”
“对,清泽看小鸟的眼神,就跟他现在看梁姿差不多。”
清父很是不解,“那也不是很喜欢啊,他最后不是还把小鸟放走了吗?”
“小鸟会飞了,能不放走吗?他那天哭了一晚上,你不记得了??”
“?他不是被饿哭的吗?”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饭不好吃呗,清泽小时候挑食。”
唐女士觉得自己丈夫不可理喻,“你到底是怎么当爸爸的?怎么儿子伤心你都不知道?”
清父也觉得自己妻子莫名其妙,“清泽再有两年都三十了,咱俩能不说他四五岁的事了吗?”
唐女士脑袋一甩,走了。
回家的路上,清泽和梁姿解释,清成陌为什么叫Grace。
“她出生的时候,在医院就被人抱走了,不幸里的万幸是,她十六岁那年正好和清成阡参加了同一个音乐比赛,两个人就遇到了。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养父母家给她取名叫Grace,我们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她自己也更习惯这个名字,所以一直这么叫她。”
梁姿的眼睛睁了又睁。
一个名字居然牵出来一段这么曲折的故事。
把这样的一个孩子取名叫“恩典”,养父母应该也是很好的人。
她问清泽:“那你一直都知道你有一个丢了的妹妹吗?”
“不知道,我和清成阡都不知道。”
她想了一会儿,又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她说中文的时候有点奇怪。”
清泽笑了一声,“她的中文是十六岁的时候才学的。”
“这么厉害?”
“非常厉害,”清泽看她一眼,“我们梁老师的法语是十八岁的时候才学的,更厉害。”
梁姿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清泽音量陡降,底气减弱,“好像是十五岁。”
梁姿又问:“几岁?”
清泽立刻改口:“十二。”
她不信,“你去了瑞士之后才学的法语?”
“……好像是八岁学的。”
“……我再问两遍,清老板是不是要说在肚子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