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巴黎有雨(47)
他对她的爱,似乎是一个极限,永远不会到达终点。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梁姿都没有再去清泽的家里,他俩都需要清心寡欲几天。
梁姿终于提交了参会的论文简介,又着手准备另一件事。
十二月初有位国内的青年作家来巴黎做两场讲座,一位教授找到了梁姿,让她帮忙做第二场的翻译,梁姿欣然答应,立刻买了这位作家的诗集和法译本,开始在家里研读。
周五下午,清泽给她打了个电话。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他昨天就和梁姿说好了,今晚要来她家睡。
梁姿说道:“我还是不想出门,点外卖好吗?”
“好,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那我点炸鸡啦。”她一到经期就想吃一些垃圾食品。
清泽笑了一声,“点吧。”
梁姿点好了炸鸡外卖,并拖着正在失血的身体做了个沙拉——把超市里买来的袋装混合沙拉菜直接倒进碗里,加上三十秒做好的油醋汁。
她拿着叉子边拌边感叹,她也太贤惠了吧。
十月末,天黑得早了,才七点一过,窗外已经近乎深夜。
梁姿和清泽窝在灯光明亮的小厨房里吃晚饭,餐桌上摆着一盒炸鸡翅和一盆沙拉,还有几块法棍。
“还在看那个作家的书?”清泽问道。
“差不多看完了,但没什么底,有点担心读者提的问题我翻不出来。”
梁姿做过不少翻译,但文学相关的口译还是第一次,她既期待又紧张,生怕哪个读者说出一个她不知道的专有名词。
清泽想了一下,“梁老师把书借给我几天?”
梁姿问道:“Loch一天天都忙成这样了,还有时间读诗?”
清泽语气随意,“没时间,但是为了给我们梁翻译模拟一下讲座场景,可以挤出那么一点时间。当然了,我文学造诣肯定比不上梁翻译,就是简单模拟一下。”
梁姿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
她把炸鸡放到碗里,侧过头看着清泽。
“亲一下嘛。”她说道。
清泽瞧着梁姿油光发亮的小嘴唇,拿起纸巾给两个人都擦了擦嘴。
亲了一下。
两个人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小时。
梁姿打了个哈欠,关上了小台灯,“晚安。”
一片漆黑里,清泽把梁姿搂了过来。他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什么都没做。
他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要做什么,他就只是想来看看她。
因为又一个礼拜没见了。
“晚安。”他在她耳边说道。
第36章 莫歇
梁姿二十七岁生日这天是个周五, 清泽溜了半天的班,两个人飞了趟日内瓦。
梁姿坐在柔软的棕色皮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
电视, 书柜, 沙发, 茶几。
这不是一个机舱,这是一个客厅。
“清老板, 这是你的飞机吗?”
“不是, ”清泽回答,“这家飞机供应商和莫歇有合作,所以平时可以飞几趟。”
梁姿托着腮看他,“清泽, 你赶紧赚钱买一架吧, 这种走过场的五分钟安检也太方便了。”
清泽揉了揉她的手,“可是我爸妈说没必要。”
他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如果一样东西不花钱也可以用,那就不需要买。
梁姿“哦”了一声。
她不得不承认, 虽然清泽已经非常低调了, 但是仍然会时不时地流露出几分阔少爷做派。
比如他那一柜子的手表,一房间的西服套装, 八百条领带,再比如他因为不开心所以花了七百万欧买下的房子。
他跟他爸妈打电话聊闲天的时候最明显, 简直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可是呢, 聊起工作又一秒变脸。
想到这里,梁姿问道:“到底是要去日内瓦干什么?”她可不想去他家做客。
清泽的黑眸对着她, 嘴边一笑, “反正不是去见家长, 梁老师别紧张。”
梁姿腹诽,这人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啊??
“是要去买手表吗?”
“不是,”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是要去偷。”
从日内瓦机场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他俩接上了车,一直沿着湖边开。
清泽跟他用法语说说笑笑,语气熟稔。
梁姿越听越生气。
但她也大概听明白了,这个男人是Pierre的助理,这个Pierre正在公司等他们。
梁姿小声问:“Pierre是谁?”
清泽一本正经:“是咱们的共犯。”
“说人话。”
“给咱俩开门的。”
梁姿点点头,“你这会儿怎么说上法语了?”
清泽有理有据地回答:“因为他的英语很差,我听不懂。”
梁姿反驳他,“之前有一个法国服务生,英语也说得很烂,最后还是我用法语点的菜。”
清泽瞥了一眼驾驶座,临时充当司机的总助正在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一点没有往后看的意思。
他向梁姿倚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对,我就是想逗你。”
温热的唇瓣含住她的耳垂,轻轻拨弄了一下,“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句呢,宝贝。”
男人的声带在梁姿的耳畔轻轻震动,一种酥痒不可控制地从她的耳垂迅速蔓延到脊椎骨。
梁姿微微侧过头,“你离我远点。”
清泽装听不见,胳膊从梁姿的颈后绕到她身前,长指另有所指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仗着车里的第三个人听不懂中文,清泽用寻常的音量缓缓说道:“黎黎,你的耳朵怎么和开关一样。”
他用似笑非笑的目光锁着她,“巴黎是不是下雨了?”
梁姿的脸一下红了。
太好了,两个人都别想好过。
她张嘴咬住清泽的手指,舌尖在上面打了个转,松开,冷冷清清地开口:“确实,比不上你。”
清泽当即呼出一口气。
他松开梁姿,往旁边坐了坐。两个人隔出了楚河汉界,各自看向两边的窗外。
总助听见动静,瞟了一眼后视镜,心里开始犯嘀咕。
怎么突然坐这么远?还一句话也不说?是吵架了吗?那他要不要说几句缓解气氛呢?
“日内瓦一到这个季节就阴天,总是下雨,”总助说道,“巴黎天气怎么样?”
清泽瞥了一眼梁姿,淡声说道:“巴黎也是天天下雨。”
梁姿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和清泽隔得更远了。
完了,助理心道,他好像火上浇油了。
三十分钟后,车拐进了一座安静的湖边小镇,停在了一片现代办公楼的大门前面,旁边立着一个水蓝色的字母雕塑“HERMANCE”。
莫歇总部。
车外站着一位中年外国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西装革履,头发稀疏。
他和清泽打着招呼:“Loch,过得好吗?”
清泽的视线扫过梁姿,又看回Pierre,笑着说道:“很好,你呢?”
说话的同时,捏了一下梁姿的手。
梁姿心里一跳。
这半个多月,他俩几乎把清泽家里的一楼全试了一遍。
过得确实好极了。
Pierre微微一笑,“我也很好。”
清泽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姿。这是我的老朋友,Pierre。”
Pierre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清泽的肩膀,他伸出手,对梁姿说道:“你好,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梁姿和他握了握手,“你好,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介绍完毕,清泽和梁姿跟在Pierre后面进了电梯,下到负一层,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左拐右拐。
Pierre按了两次指纹,他们跟着进了两道门。
确实是个给他俩开门的。
三个人最后来到了一个白色展览厅,中间是一束水波纹形状的乳白色柱子,里面放着款式不一的腕表。两边的玻璃展柜也设计成了水平方向的水波纹式样,琳琅满目,流光溢彩。
Pierre交给他们两副白手套,“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里留给你们,我回去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