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主[无限流](81)

作者:梦若云

章石头看了看周围,察觉到此地的眼熟,不由建议道:“飞将军,我等已经在燕国边缘转了许久,车马劳顿,不如先去之前那个小村子里休息片刻,再问问里头的村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生人吧?”

张濛思忖片刻,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切记勿要骚扰民众。”

“是!”众人应声道。

张濛拉扯缰绳,调转马头,青骢马茂密的长长的鬃毛在空中甩开,鼻端喷吐着炽热的白汽,四肢肌肉集束舒张,迈开蹄子朝澴河村的方向小步奔跑起来。

马蹄声踏碎了清晨村落的宁静,几个身穿布衣的妇女以为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但更多的农民却是撂下了锄头,下意识一溜烟地躲进了屋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窗口纸糊的缝隙边瞧。

张濛在抵达村口时就翻身下了马,他看向一个畏畏缩缩的村妇。他身材高大,眼神如电,看得村妇缩了缩脖子:“麻烦你通知村里的里正,我们是燕军,需要在此处住宿一晚。”

村妇点点头,一溜烟跑走了,兵卒们下马牵缰,跟着张濛慢悠悠往里头走。

不消片刻,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小跑而出,站在张濛几步远,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摸摸看张濛手里牵着的青骢马,一边唯唯诺诺道:“军爷,我是这村子的里正,您有什么吩咐?”

张濛把要求又说了一遍,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有牛棚马厩什么的吗?我们的马儿也需要吃的。有什么尽管上,钱我们会给的。喏。”他从怀里摸出一金,一甩手丢进里正怀里,砸得对方退了两步,脸上却是一派喜气洋洋,旁边的村妇看得眼睛都直了。

“有,有,这里什么都有。我们这就给您腾地方住,军爷,您今日住我家那屋子里?”

“麻烦了。”张濛道。

在里正的呵斥与催促下,村民们很快不再躲躲闪闪地看他们,而是继续工作,金钱攻势则让五十个兵卒迅速找到了就近的位置,张濛望见里正家庭院里隔着两道小栅栏,里头走着几只鸡子,臭烘烘的,旁边是一个水槽,里头养着一头羊,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正弯腰撒食。

“囡囡,快起来见这位军爷啦!”

里正喊了一声,少女直起腰背,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秀美白皙的面孔,正是许久不见的‘位面之子’蓝箬。她脸上露出些许惊讶表情,但很快调整了神色,垂眸屈膝道:“见过飞将军。”

张濛“嗯”了一声,淡淡点头。

里正听见“将军”二字,脸上如何激动,暂且不谈。张濛同蓝箬再次相见,既没有故人的久别重逢,也没有好友的激动感慨;张濛是混不在意,蓝箬则是有自知之明。她短促地打了招呼,便反身回屋,为客人沏茶倒水。

里正满面红光,粗俗而低劣地试探着张濛:“将军赎罪,我之前不晓得您是将军,是大官儿啊,您看我这女儿,聪明伶俐,这不,一下子就认出您来了。我原来听囡囡说,当初燕军度过澴河时,若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村子里的船定然是留不住的,将军正是我们村子里所有人的大恩人啊!”

“令爱的确聪慧,将来必有大造化。”张濛道。他这话并没有虚说,也没有客套,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人家堂堂‘命运之子’,未来可不是会有大造化吗?

里正眉开眼笑,对张濛天然生出的一点畏惧如日下新雪般消融无踪,拉着他扯东扯西,聊民生,谈田地,什么今年的苗秧子差点儿被冻坏,前几天二狗子家的小儿子下船落了水,七零八落,琐琐碎碎。

张濛也挺无聊,反正没什么要事,听他讲话也算熬时间,便安安静静地倾听着,偶尔衔接两句反问,让他能继续说下去,不显傲慢之色,浑然看不出是个二品的大官儿。

两人瞎扯一阵儿,蓝箬倒了茶水,做好饭菜,端出厨房,为两人献上。

油乎乎的桌子上摆着几盘菜,看得出烹饪者竭力让它们更美味了,但食材的限制依然让饭菜显得十分简陋。张濛没什么好挑剔的,里正却是黑了脸,筷子一摔,怒道:“我叫你把老母鸡杀了招待将军,你怎么做的?!”

蓝箬平静地擦了擦手,朝他屈了下膝,不加反驳地敷衍道:“是女儿刚才忘了,父亲见谅。”

“你……”她这样说,里正反而没了发作的借口,又有张濛在一边看着,只得作罢,狠狠瞪了一眼蓝箬,对张濛殷勤道,“将军请用,请用。”

这家父女关系很是一般啊。张濛瞥了眼不允许在桌子上吃饭,回到厨房里收拾的蓝箬,沉默地吃饭,心里对里正多了几分不快,脸上却还是淡淡的。

他不耐里正啰嗦,吃完饭借口消食,在这个不大的院落里走了走,蓝箬拿着鸡食途经他身侧时,低声说了句“澴河边”,给鸡只喂了食,扭头又回屋去了。张濛有些在意‘命运之子’的提示,思忖片刻,还是步行走出村落,朝澴河边走去。

澴河水滚滚而流,一眼望去几乎没有边界,夹杂着湿冷气息的风吹拂在面庞上,让他鬓边的发丝朝后飞舞着。张濛在澴河边站了一会儿,就看见蓝箬朝这边缓缓走来的身影,她面孔苍白秀美,双眼如若繁星。

“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要说的么?”张濛直截了当地问。

“将军心眼通明。”蓝箬道,“我此行是为告诉将军。有关慜国贵人之事。”

“……哦?”张濛身形不由地一顿,倏忽看向她,双眼蕴含着残杀了数千人的惨烈杀意,阴影笼罩在他面庞上。一瞬间,张濛从英俊的青年变成了冷酷的将军,那如山如海的威严紧紧压抑在蓝箬心头,让她难以喘息。

少女的脸色更白了些,牙齿下意识咬住了嘴唇,咬破了唇瓣。她骤然后退两步,神色骇然惊恐,但又强行镇定,咬牙坚持不退缩。这份倔强让她显得既楚楚可怜,又愚不可及,天真得如同羔羊。

假如张濛不是个明事理的好人,当初蓝箬孤身一人到军营边哭泣时,她就已经很可能被他从身到心的毁了,那时候谁会给她叫屈?她父亲么?怎么可能!

无论是坚持参与战斗也好,在此刻透露慜国贵人的事情也罢,蓝箬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张濛不会伤害她”的基础上。但这世上和张濛一般的人……太少了。而她也由此显出了这个年龄段的天真的幼稚——对他人盲目的信任。

“——哦?说说看。”张濛垂眸收敛煞气,转过脑袋,望着澴河水,“你怎么会知道慜国的消息?你又为什么对我说?你有什么目的和要求?”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踏破千军(完)

蓝箬努力止住微微战栗的小臂, 只觉得澴河边吹来的风又冷又凶,直如刀子般割面, 带走全身每一丝温度, 只残留彻骨寒意停驻心间。

但她并未就此退缩,而是轻轻以另一只手握紧了发抖的小臂,低声道:“我前五日正往澴河边靠近小林子的地方走, 抓落入陷阱的野兔,却忽而看见一个人正跌在陷阱中呻|吟。他穿着简朴,满面脏污, 鬓发散乱, 已经昏迷过去。”

“我又是吃惊,又是担忧, 连忙下去把他背了上来, 暂时把他带到林子边一个小山洞里,用身上有的东西暂时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他很快醒来, 向我道谢, 说自己是流落到这里的乞儿, 求我就他, 给他些帮助, 日后他定会报答我。”

“但依我看来, 他嘴上说自己是乞儿,吃饭喝水时也装作粗鲁,受了伤时坐姿却依然挺拔, 包扎时也从不喊一声痛, 从我手上接过东西时, 礼貌而小心的没有触碰我的手, 尽可能不占我太多的便宜……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是乞儿呢?只怕是哪家贵公子流落至此吧。”

“燕国欢欣雀跃,褫国安宁无事。在这个时间段里流落的贵公子,便只有慜国的了。他说不准还是某位位高权重的公子,因为,我听说慜国不大重要的贵卿投降了燕国,并没有受到多少残酷的对待……我便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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