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茉莉(130)
季夜鸣抬手,将沈别枝的长发整理到肩后,他微笑着开口:“别枝——”
“不,我不住。”沈别枝截口打断他,稍稍抬着脸与他对视,笑眯眯地说:“我要自己租房子住。”
像一个倔强而不服管教的叛逆期少女。
季夜鸣仔细地看着沈别枝的脸,目光光一寸寸,似雕刻的刀刃。半响,他抬手捧住,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下来。
沈别枝愣了下。
极近的距离下,透过干净的银丝边眼镜,望进季夜鸣的双眼,像黑曜石一般浓稠的黑,几乎要她忍不住地陷进去。
季夜鸣在情|事上会得很多,接吻如果能考级,他一定是超十级选手。
但他很少会在公共场合吻她,就是她准备答应陈星宇那次,在表演厅,他气到想要抽烂她手心,也没有当众吻她。
毕竟他已经三十岁,不再是能在跨年广场上集体接吻的热烈的年轻人。
说实话,沈别枝曾为此遗憾过,毕竟她还很年轻。
但此时,季夜鸣的失控,更让她感到得意,而满足。
温柔而迫切的吻,大概是他在向她表达不舍。
广播里响起普通话标准的女声,通知沈别枝这趟航班,即将开始检票登机。
季夜鸣顿止,两秒后,稍稍退开。
他将沈别枝绸缎质感的长发拨开,薄茧指尖触碰她的耳廓,他仍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潮热的气息沉在沈别枝耳畔,热烘烘的微重:“别枝好好学习,按时毕业。”
周围有人推着行李箱,加快步伐,赶去登机。
这种匆忙的氛围,终于将沈别枝感染,她望着男人,或许机场冷气太足,她眼睛有些酸涩。
沈别枝握紧行李箱拉杆,她笑起来,边转身边说:“季叔叔,再见。”
季夜鸣沉沉“嗯”一声,目光平静地注视她小跑着远去。
跑出小段距离后,沈别枝又突然转回身,像是临时想起什么忘记的事情,她笑着向他招手:“对了,忘了多谢季叔叔的祝福,请继续祝我好运吧!”
季夜鸣:“……”
他怔然几秒,瞧着小姑娘背景消失,忽而低低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他教导出来的,永远知道怎么持刀戳进他的心窝。
记仇的家伙。
沈别枝说的是,季夜鸣不答应她演戏,在她使用美人计后,他对她说的话。
还记得,当时他运筹帷幄的微笑,好似笃定她不可能做到。
晚上七点,抵达伦敦。
九月份的伦敦,温度比容城低很多,沈别枝忘了将外套拿出来,一下飞机,就被凉得一哆嗦。
夜幕笼罩,几乎是一瞬间,沈别枝就想起了季夜鸣,望着周围陌生而昏暗的场景,终于完全地体会到了离别的酸楚。
这些年,季夜鸣将她照顾得太周到,第一次独自来到远离家乡的城市,跃跃欲试的兴奋被没有尽头的陌生冲淡。
不过,沈别枝的伤感来得快,去得快,只要一想到,季夜鸣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未知性,她就又充满了斗志昂扬。
对于这一年的生活质量,沈别枝全然不用担心。
前两年演戏赚的钱,足够她在肯辛顿或者切尔西租一套安全、高质量的房子,请一个保姆,过上富足有余的生活。
所以,她才不要自投罗网、住季夜鸣的房子。
沈别枝坦荡承认,自己没有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
因此,她最终以一个星期数千英镑的价格,在肯辛顿租了一套带有花园的房子。
而肯辛顿,作为伦敦著名的富人区,据说住在这里,相当于跟皇室成员做邻居。
四舍五入,自己就是公主。
房子是一套两层的公寓,内外都是奶白色装修,带有一个露台花园。出门就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公园,还有波光粼粼的湖泊,里面有天鹅,它们会与唯一的伴侣一起游泳,互相碰碰脑袋,脖子组成一个爱心。
现在九月,花园里的没有多少花,只有几株叫“菲利普王子”的铁线莲,开出很大一朵朵紫粉色的花朵,给花园里添加唯一的亮色。
其中不知道是玫瑰还是月季,叶子绿油油,被打理得很好,但没有花朵。不像季家,花匠像会魔法,能让那些花长年盛开。
在给自己规划出专门的舞蹈练习区域后,这套两层的公寓,一个人住的话,空间还是过于大。
沈别枝决定招一个室友。
女孩子独身在国外,需要非常重视安全问题,所以她只招女孩子。
在她将房租降低五分之一后,很快找到一个英国女孩——亚娜。亚娜有着金黄色的卷发,碧蓝的眼睛,脸颊漫布着一点的雀斑,这并不影响她洋娃娃一样的颜值。
亚娜学习芭蕾舞,舞种互通,她们将会有很多共同语言,这一点,沈别枝很喜欢。
比较有缘的是,第一次见面,亚娜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惊喜地“wow”一声:“中国女孩,我见过你。”
这着实令沈别枝诧异不已。
经过聊天,得知原来是从电视剧里见过,《帝阳公主》今年刚授权与英国这边,现在正是火的时候,难怪会一眼认出她。
大概是与过去告了别,即使离开季夜鸣,沈别枝也变得开朗很多,很快就与亚娜成为好朋友,一起去图书馆,shopping,或者去HhighSreet尝试美食。
并且交到很多新的朋友,一起聚会。
哦,她差点忘了,还有大洋彼岸,正在等他回家的男人。
最初,沈别枝还是会感到忐忑,担心分开太久,季夜鸣会不会逐渐将她淡忘。
但当她体会到与小姐妹一起逛街,跟朋友们一起疯的乐趣后,她就完全放飞了自我。
去他妈的男人!自由真好!
话说回来,季夜鸣也在认真地履行她的要求。
每天早上起床,会给沈别枝发消息——这一点让沈别枝很满意。她到了伦敦,作息就变得不那么严格,没有课的时间,八点才会起床,如果季夜鸣按原来那么早打电话,她多半会发一顿长途脾气。
从公司回来,季夜鸣会给她分享,他在这一天里做过什么。
无一例外,全是无趣的工作。
不过沈别枝不得不感叹,季夜鸣真是严谨得像一个机器人,每日起床的时间几乎分秒不差。
不管头天晚上最后一条消息有多晚,都不影响他在那个时间点告诉她他已起床。
有来有往,沈别枝也会给他分享日常,相比季夜鸣,她就丰富得多。
在公园里喂鸽子,上舞蹈课,以及逛街吃美食的照片……
少女站在辛肯顿公园像电影里一样庞大而梦幻的城堡下,伸出手,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在她手心取食,她看着飞在手上的鸽子,嘴角现出深深的梨涡,眉眼弯弯,其中似有星辰闪亮。
秋日阳光下,白色的街边建筑泛出温暖的金黄色,沈别枝站在拥挤的HhighSreet地铁站入口,扭头看向镜头,笑着比耶。
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在异国的街头,尤其显眼。
这些照片里,每一张地点都不同,可见生活有多丰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的笑容皆很灿烂,波光粼粼的眼睛比星辰更亮,嘴角梨涡明媚动人。
季夜鸣每次收到这些照片,看着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朋友,他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即刻启程去伦敦将她带回来的冲动。
但对上女孩的笑容时,这些冲动又会自发地尽数消散。
她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就像被渔夫囚禁的海燕,一遭挣破牢笼,飞向热爱的海空,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发出喜悦而动听的鸣叫。
两人就这样网恋着,或许是新奇,沈别枝竟觉得感觉还不错。
不过很快,沈别枝发现了一个异常。
每天季夜鸣给她分享日常时,总会发一张照片,看角度,应该是站在卧室的露台,拍的是山脚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