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79)
仿佛在斯文里多掺了点痞气,足以让人想象到他如豺狼般的一面。
最终目光还是停留在他的侧脸,温瓷承认他长得很好看。
当初注意到他不仅是因为确实没见过他这样类型的,更是那张无懈可击的脸,每个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年少的时候,她喜欢他与众不同的沉稳。
多年后,她又喜欢他沉稳中依然不散的少年气以及一如既往……耀眼的攻击性。
想到这些,温瓷一刻都不愿意在园子里停留。
她快步走上前,与他眼神相撞,看到他动作利索地拧灭烟头。明明一切顺畅又自然,她竟然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一丁点儿慌乱。
怎么,如今能凭一己之力把温家搅得天翻地覆的薄总还怕被人看到抽烟?
温瓷好心情地扬起手,手心空空荡荡,她却像最初他们第一次搭话那样微微仰头,举着虚空的打火机:“要火吗?”
薄言不说话,抿唇深看着她。
“你要火吗?”温瓷很坚持地问了第二遍。
记忆里,少年会冷淡的拒绝,而后对她的纠缠言辞狠厉:“温瓷,别跟着我。”
现实中,温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身体却猛然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以怪异的,举着一只手臂的姿势嵌入他的怀抱。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拒绝的话和多年前一样。
“不要火。”
可是下一句:“要你。”
第56章 朱砂
可能是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连锁反应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温瓷在这座充满规矩和教条的老宅子面前忘了骨子里的教养,踮脚吻了上去。
他的唇上也有很淡的烟草气息。
温瓷在自我叛逆的那段时间碰过一两次烟,对这种味道并不排斥。
很顺畅地同他搅在一起。
数分钟前夹着烟卷的手挪到了她后腰处, 或许是因为在老宅门口,温瓷敏感到可以感觉到他的每一节指骨。
她享受这种顶风作案式的叛逆, 哼声微微发颤。
大概是发觉场合不对, 理性回笼,薄言慢慢扶正她,眼皮下阖, 视线忽得停在她腮边某一处:“脸怎么了?”
比起回答他的问题, 温瓷对他此时性感的嗓音更感兴趣。
她用手背随意抹了抹脸,心情好得出奇。
漆黑锃亮的车身不足以照出脸上的小瑕疵,温瓷就当看不见,也不想管。直到她被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倒车镜掰到她面前
——右腮有道明显的红痕, 尖角处的皮肤已经破了, 冒出了一颗朱砂痣般的细密血珠。
“怎么破了?”温瓷小声嘀咕着,扯过一张纸擦了擦。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过度柔和的表情让那处伤口显得妩媚起来。
一点朱红色, 与她明媚的五官并不冲突。
系好安全带,温瓷听到薄言很不高兴地问:“她又怎么你了?”
“没像之前那么窝囊,这次是我赢的。”这句话很好地解释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温瓷舒展身体, 往椅背上一靠, 莞尔:“薄言, 我看到自由了。”
自由归自由, 受伤归受伤。
薄言很拎得清。
虽然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 薄言还是抿紧了唇。
他面色冷下来时其实很吓唬人,浑身写着生人勿进。行业里那些对他颇有微词的同行估计就是这么被他震慑住的。
但温瓷不怕。
她把后视镜扳回原位,像给他贴创口贴一样,曲起腿,身子从中线探了过去。
两只手撑在驾驶座边缘,膝盖还跪在副驾的真皮坐垫上。
这样的姿势很不大小姐。
却也正是如此,像突然活了的美人图,画面生机不少。
薄言的角度望过去,看到她殷红的唇,脸颊上一点朱砂,还有延伸向后背,猫一样下沉的腰,和挺翘的臀线。
晨起她在更衣室挑裙子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更衣室没开灯,双层窗帘拉了一层轻纱。她踢走拖鞋,光脚踩在更衣室的地板上随意走动。外袍被踩在脚下,睡衣也很快褪了下来。
薄言路过时听到动静,一眼就看到昏暗晨光下,她被薄薄一层布料包裹下的紧俏双臀。
那时他便心猿意马。
现在温瓷这么跪着,把身体的曲线绷到极致,很难让人用理智说话。
沉默数秒,薄言认输般闭了下眼:“我没在生气。”
“难不成你也是看上了我的脸。”温瓷用嘴唇碰碰他的,“刚才我都没哭,现在你快把我吓哭了。”
叫温瓷哭一场实在太难。
印象里只有他们第一次做完,才看到过她的眼泪。
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滚。
想必那时候是真的委屈了。
此刻她说着要哭的脸上荡开了笑意,薄言却好像看到泪珠似的,指节曲起,轻轻碰了碰她的腮:“老太太逼你离婚了?”
笑意忽得一僵,温瓷道:“你瞎说什么。”
薄言看着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伪装的工夫不算好。”
在温家这么多年,虚与委蛇的次数数不胜数,连老太太的眼睛都能骗过,温瓷自然不相信自己的演技不过关。
可是她又好像经常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温瓷沉吟数秒,问:“有那么差吗?”
薄言反问:“很在意?”
“有点。”温瓷亲完他坐回原位,“如果一早就知道我都是装的,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刚回来那会儿——”薄言说着语气有个很小的中顿,“我以为你是真的不在乎了。”
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那时候温瓷也在试图看透他。
好在还算公平,没有从一开始就输掉。
温瓷收起多余的表情,示意他开车。
离老宅百八十丈远,她才徐徐开口:“奶奶是叫我离婚了。”
她明显的感觉到车速有一瞬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坐在驾驶座的人不耐地敲击起手指,良久,才语焉不详地说:“所以你说的赢了,是这件事?”
温瓷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借用他嘴角那道伤口。
“你和庄思邈打一架就能两清,可我这些年欠你的好像……还不清。”温瓷语气一转,“薄言,过几天我会去海氏。可能有段时间回不来——”
“嗯,那我订机票。”薄言打断她。
“我叫小吴订好就行了。”温瓷说完,忽然回过味来:“你也去?”
趁着红绿灯口,薄言平静地望向她:“不然?”
“……”
他去的话,海氏那边不知道要多高兴。
温瓷三不五时待着就把业绩提上去一大半,再来个善于操纵资金的薄先生,那真是比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还管用。
温瓷抿了下唇:“至圣没别的事需要你处理了?”
“方经纬能扛得起。”薄言说。
话里没提到另一个人,温瓷心念一转:“那庄思邈呢?”
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要把他非法融资的事情捅出去?”
“……”
在他面前,果然破绽百出。
温瓷追问:“你也知道他非法融资?”
薄言一边开车,一边语速均匀地回答说:“还有洗钱,放贷,操纵证券期货交易价格,证券内幕交易。”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还想听?”
在这之前,温瓷只知道其中一半。
他和庄思邈总比自己要熟稔许多,知道的比她多不足为奇。
温瓷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穿的。
她想了一会儿,问:“你知道我私底下给了他一笔钱做投资?”
“知道。”
“你也知道我靠这笔钱拿到了证据?”
“嗯。”
隐瞒半天居然都是无用功,温瓷有种挫败感:“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吧。”
看吧,这个人。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她和温氏集团推入覆水难收的地步。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隐藏,像口看不到底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