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烟(78)

作者:妄云栖

最终只能靠在他身上,借他的力气站立。

可没过多久,那双握在腰间的手忽然发力,将她抱到了窗台上。

视野骤然升高,她没忍住喉间的惊呼。

冠冕的流苏声声作响,发丝在空中飞扬。

蓝宝石浸透了月光,愈发清亮。

窗台的材质是奶白色的大理石,好在隔着衣料,倒也不觉得有多冰冷。

只是台子太过狭窄,她不得不将坐姿调整得十分拘谨,生怕掉下去。

其实也是她多心。

郁墨淮握住她腰间的手愈发用力,根本不会让她有丝毫闪失。

她垂下朦胧的双眼,看着衣冠整齐的男人。

由于身高差,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俯视着郁墨淮的机会。

看了一会儿,温雪瑰才用比蚊子哼哼还小的声音,低低地开了口。

“我坐的这个台子,是不是太高了?”

郁墨淮却轻轻摇头。

“正好。”

温雪瑰还未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室内忽然响起一阵衣料的摩挲声。

她身上的这条海蓝色鱼尾裙满缀珠片,轻轻一动便粼粼作响。

伴随着这阵声音,脖颈和耳根也愈发滚烫。

她闭上眼,却感到与预料中不同的,异样的触感。

男人柔软的唇,印在她腰间。

而后,又顺着腰线向下,印在更低的地方。

温雪瑰的思绪蓦然被清空,徒留感官无限放大。

那感觉几乎像是,下一刻,她整个人就会融化在滚烫的海洋里。

过了好几秒,温雪瑰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郁墨淮此刻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按住郁墨淮的头,指尖插入他细碎的黑发。

“你、你……”

这事情实在太超出她的认知。

温雪瑰的声音略带惊恐,尾音却仍带着浸润在欲念里的余温。

“乖,别动。”

郁墨淮的嗓音微微发哑,带着海洋的湿润气味。

不等她回答,便复而埋首继续。

温雪瑰避无可避,只得无措地抓紧指间的黑发。

脖颈不自觉地朝后仰,窗子也被她顶开一条缝。

海水无声地沸腾。

温柔的夏风拂过耳际,撩拨起星火漫天。

金白色的月光,与漆黑的深发,将她的视野一分为二。

灵魂仿若浮空而起,几欲坠入这个漫长的夏夜。

-

后来,温雪瑰是被郁墨淮抱回到车上的。

她像是发了高烧一般,浑身瘫软无力,实在走不动路。

被郁墨淮放进车里时,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会发生任何事的心理准备。

可郁墨淮将她放下后,却转而关上车门,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矿泉水。

温雪瑰一脸问号地坐起身。

她百分之百地确信,刚才在画廊内,呼吸凌乱的不止她一个人。

可这人怎么这么能忍?

过了一阵,郁墨淮才回来。

他打开矿泉水瓶盖,一口一口地喝着,喝得很慢。

温雪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买水不是为了解渴,而是想漱尽口中残余的海盐气息。

想到这一点,庞大的害羞感立刻击中了她。

她猛地垂下头,恨不得直接原地蒸发。

郁墨淮见她眸光闪烁,却误解了意思,探身过来,低声问道:“也想喝?”

他本来想将手中这瓶直接递过来,才抬起手,却又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垂眸看了一眼瓶口。

“我再去给你买一瓶。”

也许是刚才失水太多的缘故,温雪瑰确实有点渴了。

但她没心情喝水,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于是伸手拉住郁墨淮,摇了摇头。

夜色浓沉,郁墨淮回过头。

月华如白练,在他身后溅落。

男人身形轩朗,如玉如竹,眉目清隽,似晕开水墨。

这个人仿佛天生属于夜晚,冷沉,深邃,最易蛊惑人心。

得知他真实身份的时候,温雪瑰一度觉得两人的关系很远。

可此时,她又觉得这个男人是这样近在咫尺。

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心似的。

她忐忑了好一阵儿,才从口中嗫嚅着问出一句话。

“……你、你不用吗?”

她仍未恢复在佛罗伦萨那时的胆大恣意,只得语焉不详地暗示那个意思。

温雪瑰的话说得磕磕巴巴,眼尾被红晕染得愈发靡丽。

可语调却十分坚定。

她垂头看向车座,低声开口。

“想在这儿的话……也可以。”

话音刚落,便见他那颗冷玉般的喉结,幅度极大地滑动了一下。

郁墨淮眸色晦暗,无言地回望着她。

下车买水时,他确实是在风口处多站了一会儿。

瓶身冰冷,握在指间,似能渐渐平息内心的燥热。

可当时花了许久才堪堪灭去一半的火焰,在此时此刻,又忽然成倍地燃烧起来。

女孩眸间水雾淋漓,像浸着朦胧的酒液,恣意纵火,快要燃尽他的理智。

“怎么?玫玫觉得还不够?”

他答非所问地开口。

“不够的话——”

郁墨淮薄唇轻启,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唇线内侧,神色极为蛊惑。

“还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够够够!”

温雪瑰哪还吃得消再来一轮,慌得快破音了,疯狂摇头。

“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问你!”

辩解一番后,她才安静下来,看着郁墨淮的眼睛。

“一直忍着,会不舒服吧?”

郁墨淮将目光从她双眸移开,慢慢向下移,盯着她的唇。

唇瓣柔软,还带着努力隐忍的咬痕。

愈发像沾着露水的樱桃,娇嫩欲滴。

可过了许久,他却勾了下唇,轻声开口。

“我不用。”

车里没有套,身上也没有。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将手臂轻搭在中控台上,看向窗外,画廊顶端的那块招牌。

“Hiraeth”。

这是威尔士语,中文里没有与之直接对应的译词。

它的含义大概类似于:对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家园,所怀有的怅然之情。

送她这间画廊,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这个词很像他性格里的一部分缩影。

自多年以前,许多恨意和戾气,便积蓄在了他的骨子里。

因为这一切,他才无可救药地,被她的明亮所吸引。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切,他才无可避免地,与她暂时远离。

郁墨淮无声地看着那简洁的黑色手写字,过了一阵,才低低开口,唤了句:“玫玫”。

他的背影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孤寂、清旷,形单影只。

“其实认识你之前,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下,才继续道:

“原来我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

郁墨淮转过身体,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尽真心。

“我会一直等着你。”

看到他的神色,温雪瑰立刻意识到,原来郁墨淮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情。

明白她不忍心给那场欺骗下定义,可内心深处仍然存在的,那一丝丝胆怯与彷徨。

他们的处事风格实在差异太大,如今努力向彼此靠近,可有些疑虑也许只能静待时间来证明。

而他会给她很多个,坦诚以待的朝朝暮暮。

郁墨淮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语气沉沉带笑,似是为了缓解气氛,还吊儿郎当地拖长了音。

“我等着我唯一的客人,主动来指我的名。”

温雪瑰此时是真的挺感动。

郁墨淮原本是个多淡漠理性的人啊。一开始决定隐瞒身份和她相处,估计也是因为,没想到事发后,她的反应会那么大。

她看个电影都能哭得稀里哗啦,郁墨淮却习惯于在商战内刀口舔血。

他们对一件事的接受阈值本就不同。

可如今,他却连自己这么幽微的小心思,都能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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