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59)
这时掌柜面前却突然掉下来个银子, 掌柜的喜从天降, 捡起来才向上看去,只见一位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公子正手持折扇悠然地站在那里:“这客栈今日午间,我包了。”
随即他挥挥手示意不用人伺候。
掌柜的没料到还有这等冤大头,忙喜不迭地抱着银子圆润地离开了, 保证不会让一只蚊子烦到这位爷。
居高临下,有几位在客栈里打的看不出来,有几位却已然转移到街市上了,还没收完摊的小贩们四散逃窜,赵泽瑜看了一眼这几位被对手带出来的金吾卫,提前给他们默了个哀。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冯青自然能看出来。他们想把嫌犯控制在客栈里,可这几位江湖朋友可得往外冲才有机会逃之夭夭。
可惜这几位金吾卫学艺不精,拿着一把集大开大阖与灵巧锋锐并存的长刀还让人家家伙什不齐全的朋友从客栈硬生生推了出来,实在是得回锅重造一番。
各位名门正派的江湖道义说不能草菅人命,伤及无辜人,可没说不能伤及无辜人的营生。
所以那些摊子诸位俊杰就毫不客气地拿来当做凶器为他所用了。
至于冯大人对这些位回锅重造的“歪瓜裂枣”的雷霆手段,赵泽瑜用脚趾想都知道必然不会怎么美妙。
赵泽瑜就着二两小酒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江湖路数和金吾卫的路数丝毫不同,金吾卫更偏于军中路数,但因为并非时时都要杀人灭口,有些嫌犯是需要带回去审问的,故而比之军中割麦子一样的路数更多了些回环的余地。
而行晖帮的箭法虽说不怎么样,但近战居然还有两把刷子,拿着匕首软剑之类的打得也居然有些观赏性。
只可惜啊,估摸着师傅不行或是自己修习不够,下盘不稳,略显浮躁,比不得金吾卫们能打抗造,各个稳得千年王八似的,或许短时间会落得下风,但长期作战,他们可及不上金吾卫。
他刚刚想完,便有一位俊杰踩到了一枚小贩奔逃时掉下的珠花,四脚朝天直挺挺躺了下去。和他对战的这位是个小年轻,脸上稚气尚未完全褪下,想来是因为武功扎实才被选过来。
估摸着经验不足,眼见着这人就要往自己刀尖上躺,这位小年轻先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把刀往回收,那位俊杰却脚下一捻,身体在空中一转,回手撒了一把粉末,便就着这个姿势就要向前逃去。
这小年轻金吾卫万万没想到在无耻之上还有人能出金吾卫其右,猝不及防着了道,皮肤上火烧火燎的,好在没沾上跺上,但也是好半天才缓过来。
金吾卫筋骨扎实,逃窜的功夫却要差一截,眼见这位俊杰就要逃出金吾卫的包围圈,赵泽瑜一根筷子拿在手上正要飞出去,却感受到了什么,倏地缩了回来。
下一刻,那位轻飘飘飞出去的俊杰被一刀鞘横着抽在了肚子上,抽回了小年轻脚下,并且吓得那小年轻一个寒战。
当然不是被这天降豪杰吓得,而是被前方骑在马上黑着脸的冯青吓得。
冯青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脸比平时还黑了一个度,再如何英俊的脸也堪比阎王煞星了。
“阎王”睨了他一眼:“这都能让人跑了,脑子是让猪吃了吗?”
赵泽瑜:“……”
他觉得猪不吃脑子。
许是他腹诽的声音过大,下一瞬,“阎王”那目光便冷冷地射了过来,赵泽瑜呲开一口白牙,扇了扇扇子,好像丝毫不在意下面刀光剑影,权当赏景似的:“冯大人,好巧啊。”
可惜冯青平日还给这殿下几分面子,今日却像是被人抢了老婆一样的阴沉,对这位殿下也连虚与委蛇的客套都没了:“不巧,安王殿下,臣奉劝您一句还是躲得远一些免得被血溅在身上。”
赵泽瑜热恋贴了冷屁股也不在意:“哎呀,冯大人,别一脸便秘的死人脸,多有损您的闭月羞花之貌,你们随意,本王就是来看个热闹。”
周围耳力好的金吾卫瞬间集体差点滑了一跤,实在是佩服赵泽瑜一手作死的好能力,并且琢磨着是不是该分点心拉着点他们上司以免真把当朝王爷揍出个好歹来。
赵泽瑜倒也乖觉,就站在楼上并不下来:“本王这点三脚猫工夫,也不给格外捣乱,不过本王有一言,这狡兔尚且千窋,更何况是狐和狼?本王那日也没数清究竟有多少贼子想要本王的命不是?”
冯青有些狐疑地看着赵泽瑜,只见这人漫不经心,就好似方才那只是他随口说得罢了。
那不成他知道方才我去追的是什么人?
一个老头蹒跚地走在一条荒路上,见前面有一户人家,便叩响了门,准备进去落个脚。
开门的那人看起来是个庄稼汉的样子,见这老头,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哪里来的老叫花子,别来碍事。”
那老头颤颤巍巍地道:“我老头子京城里来的,要找我家那儿子去,您心好行行好,让我这把老骨头休息一下。”
那人看了看,捏着鼻子把人放了进去。
一进院子,那老头佝偻的脊背瞬间直了起来,神色也从一脸苦相变得从容了起来。那个庄稼汉在后面抱拳:“何师兄。”
老头将□□除下,正是那个方才在客栈中呵斥过那几个抱怨不停的人的男子。
他面沉似水:“除我之外,无一人逃出。”
他后面的那人道:“帮主的意思是,左右那些都是外门子弟,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不知何师兄在城中耽误这般久是否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何御道:“帮主派我二人明面上是因为受英王胁迫不得不替他做事,暗中却是要考虑是否仍要跟随英王。”
“那师兄如何看?”
何御思索再三,最终道:“英王不成器。”
他身后那人睁大了眼睛。
何御为他解惑:“之前我们说过,英王与秦王同为嫡子,但中宫皇后是英王之母,又兼之母家为文臣之首,更有胜算,可是京城中一系列风云变幻,倒叫我觉得无论是精心还是巧合,秦王都要比英王优越太多。”
他身后那人大吃一惊:“我不在京城之中,有很多事到现在都不甚明了,但师兄你既然这般说,我们便要尽快禀报帮主。只是我们从前为英王办事,这一次又是对秦王看重的弟弟下手,如若真的要……怕是不容易。”
何御文弱书生一般的脸上在光线的角度下莫名显示出锋锐的凌厉之感,他平淡道:“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刺杀赵泽瑜的只是不受我们行晖帮管束的外门弟子罢了。那赵泽瑜只不过是秦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罢了,我们奉上些投诚之礼,秦王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平白将一个江湖助力推远。”
他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攥紧,就像是把什么掌控在内一样:“这江湖一盘散沙实在是太久了,该有个能号令江湖的帮派了。”
赵泽瑜看着金吾卫将那几位好汉挨个制住请回金吾卫府衙,心中却还在想着那日那个用剑的人。
他不像乘风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傻子,从一开始他便看出那剑虽然力道不大,却绝非庸俗之人所用。
他本已做好了用轻功和那人周旋同时躲避暗箭的准备,可是那人却轻轻松松地放过了他,明显是刻意为之,不愿与他为难。
他虽不才,记忆力也算不得上佳,但是记住这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若有一人能逃脱其他金吾卫的眼睛走出客栈并且让去追的冯青也无功而返的话,那么也只能是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