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91)
赵泽瑜想了许久,才摇头道:“太远了,记不得了,总归那时群狼环伺,没什么好过的。”
“可哥想补给你,”赵泽瑾在前面走着,赵泽瑜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觉察出他的认真,“其他人家娇养长大的小公子有的东西,我们小瑜这般出色,为何不能有?”
赵泽瑜先是失笑,却又不知为何那面对数万敌军而稳如泰山的心砰砰地跳动着,只得掩饰道:“兄长这话说得,若是按照魂魄活着时间的长短,都该叫我老瑜了,还和那些小娃娃比,兄长不嫌烦我还害臊呢。”
“我一手将你带大,虽说仍是让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尽了苦、遭尽了罪,长成了一个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栋梁,但在我眼里,你和韫儿旭儿他们一样,无论多大都是我带大的孩子,既然受了委屈就该一点点补回来,有什么好害臊的?”
不争气的心跳得愈发快,甚至那没用的症状还向着全身扩散,连累得他鼻头酸楚、眼眶酸涩。
都一个老妖怪了,这样也未免太丢人了。
实在是害怕兄长再说出什么让人狼狈的话,赵泽瑜急忙道:“兄长若是真疼我便答允我四月十五的生辰便莫要办了吧。”
赵泽瑾瞟了他一眼:“我甫一称帝便将你召回,又连加冠礼都不肯为你办,你便不担心天下人说我要鸟尽弓藏,骂我乃是昏君?”
赵泽瑜愣了一下,发现是这个理,不过只略想想,便道:“我可以回北疆,正巧北燕那儿我还只是打到都城,几个强势的部落还没有剿灭,等收了尾班师回朝,届时兄长再行封赏即可,冠礼那时补上即可。”
赵泽瑾发现可能是从前在细丝上行走如临深渊,这小混蛋在耍滑上乃是一个绝佳好手。
他不再绕圈子,直接道:“其实之前你的生辰日何时过也是你自己选的,我并无强迫你原谅什么的意思。”
“但小瑜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何那般憎恶你的生辰?我以为如今太上皇那边你已然算是放下了,而生你的那个女人,她也早死了。”
赵泽瑾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刺入赵泽瑜的心中:“他们已然不能给你造成任何困扰了,你又何必仍然憎恶这个日子呢?”
不等赵泽瑜说什么,赵泽瑾便接着道:“小瑜,我希望你能明白,四月十五是你出生的日子,它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是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是我因为你出生而开心的日子。”
“小瑜,接受它代表着你接受你自己不再为出生时他人的罪孽而桎梏,代表着你今后作为赵泽瑜、作为我的弟弟、作为这大启的亲王大帅彻底的自由。你活了这么久,洞察世事,有些事应当不必我多说。无论世事如何艰难你都不曾逃避过,怎的在此不重要之事上这般纠结呢?”
看赵泽瑜怔愣的模样,赵泽瑾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回去想一想,不过想不想得明白也不重要。”
赵泽瑾对着自家弟弟十分让人手痒地笑了:“左右我才是皇帝,我说了算,你不愿意也得听我的。”他扬了扬手里的折子:“反正我准了。”
说罢赵泽瑾便潇洒地往回走了,并没有丝毫前往勤政殿的意思,而且他脚步虽从容不迫却像是会缩地术似的,片刻就没了人影,生怕自己弟弟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孩子养大了就是要用来使唤的,他哥累了这么些天,他也该懂事学会替他哥分忧了,无事一身轻在自己宫里和自家皇后一起玩孩子的陛下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泽瑾:疼弟弟归疼弟弟,坑也还是一定要坑的
小瑜:感动.jpg,还木有反应过来他哥坑他干活
第215章 放纵
“使唤丫头”赵泽瑜还在琢磨着兄长方才的那些话。
不知是否是因为幼年经历, 无论在风波诡谲的朝堂之上还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他都能杀伐决断,唯独在有关自己的一些情感方面, 他总是持回避态度, 时时都想糊弄过关。
刚刚恢复记忆之时他便将自己往壳中一缩, 幸而兄长锲而不舍地将他的壳悄悄地敲开了一点缝隙, 而后耐心地将他拉出来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
他必须得承认他十分感激兄长那时的步步紧逼,否则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和兄长疏远、什么用也没有的闲王, 孤身一人。
兄长说得对, 他那对父母的怨恨让听到四月十五便忍不住的恶心乃是生理反应,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天性,久而久之,他便对这个日子恨得愈发咬牙切齿。
可直到方才他才知道原来在兄长眼中四月十五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它不是凝聚着罪恶、虐待与痛苦的日子,是赵泽瑜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 和那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感是因为在意,可这两个人他分明已然同他们断了缘分, 又为何要因为他们去讨厌什么呢?未免太抬举他们了。
或许他该听兄长的话,接受四月十五……等等,是否有何不对之处?
他来分明是因为登基大典的日子啊!
玩弄了几辈子人心的赵泽瑜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便被兄长转移了话题而且不仅没解决登基大典的日子问题,反倒被兄长稀里糊涂地加了个冠礼问题。
饶是赵泽瑜同他人打过多少次机锋, 也曾经被人坑过, 仍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赵泽瑾离去的方向道了一声:“老狐狸。”
他无可奈何, 估摸着兄长也不会听自己的话了, 再者,礼部这准备都做完了,贸然改日期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倒也只能妥协了。
他摇了摇头, 往来路回去,突然又感觉有什么不对,总有一种熟悉的被坑的感觉,可偏偏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周全了。
又走了几步,他狐疑地看看赵泽瑾离去的那条路,再看看自己要回去的地方,渐渐由迷惑不已转为豁然开朗再转为怒发冲冠。
皇!兄!
亏他还以为他兄长伤怀不已心疼了半响,对他这位戏精兄长推来的奏折大包大揽,他早该想到的。他兄长这样一个做了几十年皇帝的老滑头早就把他那个父皇早早地控制住了,而且之前老皇帝都能下旨传位给兄长,指不定兄长用了什么手段呢。
哪个做了几十年皇位的英明帝王都不会拖泥带水、优柔寡断。老皇帝第一世害了兄长一家,照兄长对嫂嫂而孩子们的宠爱,这老狐狸怎么可能还会因为太上皇而伤神呢?
因而经过严密分析,再加上方才兄长还在同嫂嫂一起悠闲地午休,他赵泽瑜有理由且有证据指证他哥就是不想干活故而欺凌他弱小的弟弟、欺骗他善良弟弟的感情、唬着他去白白干活。
而方才他尚且陷在思绪中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哥便故意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溜回了太平宫享天伦之乐去了。
或许现在兄长正在抱着嫂嫂亲昵、或许他们正在抱孩子哄孩子玩,或许韫儿正在甜甜地叫着父皇母后,只有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腔激动地从北疆赶回心肠柔软的赵泽瑜要孤零零地去批折子!
他只是一个想混饭吃的闲王,为何要这般对待他、摧残他、折磨他?
正四处抱着拂尘找人的太监总管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找着了“失踪”的安王爷,可能实在两条腿禁不住奔波了,顺势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泽瑜面前:“王爷啊,求求您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奴才吧。陛下吩咐过,最近乱党仍然蛰伏,一定要看好王爷,不能让您四处乱跑,免得被奸人所害啊。”